只是后来大姨丈看上了大姨母,姨丈年轻时为人浮躁,外祖并不喜欢这个女婿,便刻意为难他说要想娶他大女儿,就要入赘。
这本是叫他知难而退的话,谁知大姨夫竟然答应了,说什么他家也不止这一个儿子......
前因后果迟盈皆是不知,却也只知晓一件事,大姨夫入赘可是他自个儿愿意的。
当年兴高采烈,言之凿凿的应下了众人提前告知赘婿日后的多种苦,没两年就后悔了......
便连迟盈都明白的道理。
人,不得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郦甄一怔,被表妹这么一句话点醒过来,半晌没吭声。
穿过垂花门绕过走廊,便闻一片娇俏少女嘻嘻莺啼。
花园四下两方圆桌围满了人,一片香花浮粉,姹紫嫣红,甚是好看。
郦相寿宴来的女眷不多,都是些相熟的,大多是迟盈外祖的学生,携儿带女给老师贺寿的。
七八个穿戴精巧的姑娘,皆是清一色清贵出身。
爱舞文弄墨的姑娘,性子多数是慢热腼腆,且不爱说话的。
迟盈便是如此,寻个角落一坐就打算坐到晚上。
一个两个不爱说话的凑到一起,气氛有些僵硬。
郦甄为了缓和气氛便当了那个主动挑话头来说的,偏偏她也不属于活泼那挂的,忙前忙后强颜欢笑。
好在孟妙音倒是个能说会道的,必要时候帮着郦甄撑起了场子,寻着那些京城姑娘不知晓的襄阳的风土人情说起来。
一会儿功夫便将一群小娘子说的入了神,可算是解了郦甄燃眉之急。
渐渐熟悉了些,小娘子们的爱好之一便是比起年岁大小来。
郦甄今年已经十八,其余大多十六七岁,孟妙音只得十六,迟盈却是比二人都虚了一岁,且还是生在冬日里,小的不能再小。
一比起年龄,迟盈竟然是落在了最小。
郦甄闻言笑说:“你这是怎么生的?这回又多了一圈的姐姐。”
众人听了都忍不住笑起来,迟盈无奈为自己辩驳,“我不算最小的,我家还有个弟弟比我小,表姐别笑我,去笑迟越去!”
郦甄听着迟盈的话捂着肚子笑,连忙摇头:“那我可不敢,谁不知越哥儿脾气坏,我又不是你,他让着你可不会让着我,非要寻我发火不成。”
众人听着只觉得好笑,当一桩趣事,见此纷纷开了话头,说的热火朝天。
郦府的后院颇大,孟妙音提议去放风筝玩。
郦甄立即差人去外边买了许多风筝回来。
一会儿功夫,出门采买的侍从抱着人高的一叠风筝回来,女眷席上都兴起,纷纷挑选起来。
迟盈也难得的高兴起来,提着裙挤去人堆里选风筝。
她冬日时候染病,到了春日才好,夏日又病了,如今到了秋日才好转。
迟盈扳着手指头数来数去,她能放松来玩的日子,还真是少的可怜。
孟妙音却在一旁柔声规劝迟盈:“出门时舅母才叮嘱过我仔细瞧着你,要不阿盈还是在一旁歇息吧?”
挑选风筝的众人闻言不禁频频侧目,眼神在迟盈单薄纤细的身上,带着几分看另类的惧意。
都在心里嘀咕传言不作假,这位大姑娘身患恶疾,只是什么恶疾竟然连放风筝也放不了?
已经兴高采烈攥着风筝线的迟盈一听,心底发闷,只得将手上握的风筝放到了一边,可怜巴巴的重新坐回了石凳之上。
迟盈双手安安静静的搁置在膝头,见姑娘们都停在原处带着惧意的望着她,艰难朝着众人挤出笑来,“那我就不玩了吧。”
一张稚嫩却难掩美艳的脸,说出这般委屈的话,郦甄止不住的心疼起来。
她不禁侧头看了眼孟妙音。
她对这位随着表妹而来的孟表姑娘好感着实不差,约莫是第一眼看起来温良和善,却又不哗众取宠的。
若没有孟表姑娘的帮衬,场面必定要乱上许多。
明明比自家表妹大了只几个月,可郦甄不得不发自内心说一句,这位孟表姑娘真是面面俱到,比自家表妹厉害上太多了。
可......
郦甄正想着,便见孟妙音似有所感看了过来。
“郦表姐?”孟妙音朝她笑了笑,似乎是不明白她为何忽的这般看着自己。
郦甄收敛了神色,莞尔笑起:“我姨母是爱女心切,把阿盈当纸糊的了,含在嘴里都怕化了。不过是身子骨弱了些,这如今天气不冷不热的如何不能玩?今儿后院人少,我们也能敞开了玩。”
迟盈却忽然握着风筝站起来往外出走,孟妙音面色有些仓皇无奈,伸手去牵迟盈的衣袖。
“阿盈可是生气了......”
迟盈只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生气,她气性可没这么小。
“你们玩吧,今日外祖父生辰,我的礼物还没送出去,我要先去找外祖父。”
郦甄止住她:“你寻祖父带着风筝去做什么?”
迟盈歪头看向表姐,眼中是叫人拒绝不了的赤忱,她语气轻快,含笑说:“这风筝画的丑,我去找外祖重新给我画,等画好了再回来寻你们玩。”
说罢便带着白竹走远了。
人前郦甄总是维护小表妹的,且这事儿也怪不得迟盈,郦甄佯装吃起迟盈的醋来:“我这个小表妹最得祖父喜爱,要是我拿着个风筝过去,祖父必定是不理睬我的。偏偏阿盈怎么都是好,小时候阿盈往祖父字画上添笔,将家中长辈都吓的面无人色,偏偏祖父竟说画的好,比原先瞧着还要好......”
郦相爷字画一绝,外边一副书画千金难求,偏偏如此也难以寻得相爷真迹,竟然被一个小孩儿鬼画符?
众人听了不禁嘴角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