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姑娘怕他,怕极了他。
可这岂不正好吗?
他戳破这个好扮老成的小姑娘对情爱的向往:“这世上哪有什么青梅竹马?都是你爹娘哄骗你的。”
情爱是毒药,却也只毒那等蠢笨不堪的货色。他又不是黄口小儿,怎么会被一点小情小爱蛊惑了去?
迟盈想大声反驳他,说他骗人,她就有个竹马!
却担忧自己的眼珠子,不敢还口,憋得她万分难受。
只小声反驳:“才不是你说的那样的。”
萧寰听见她竟敢反驳自己,面上淡了些许,佯装没听见,低声问她:“你刚才说什么?”
迟盈在自己家中胆量总是大上几分的,她索性破罐子破摔,嫁给他和死了有何区别?
“太子殿下就不应该娶我,我配不上太子,太子应该娶更合适的高门贵女,亦或者是真心欢喜的娘子。不然等太子日后有了喜欢的人,您就会觉得我碍眼......”
到时候她该怎么办?挡了这恶人喜欢之人的位置,焉能得个好下场?
萧寰却眼皮都没抬,仿佛她说的不过是一只狗儿一只猫,语调却又几分沉闷:
“没有喜欢的娘子,以前没有,以后更不会有。”
萧寰落下这句,便提步离去。
见太子当真欲走,自己苦劝许久,半点未曾劝动他,迟盈紧跟而上。
自己与家族的未来皆在太子一念之间。
若是太子愿意主动推拒这桩婚事,随国公府便能不受帝王责怪,全身而退。
反之,则是她们家所承受不来的后果。
“殿下等等,殿下......”
萧寰非但没有停下,脚步竟然更快了几分。
“太子殿下......”
迟盈来不及放下被她一直抱在怀中的碗莲,强忍着酸软的手臂,一路小跑往前追去。
男子与女子约莫是不同的。
瞧着太子步伐稳妥,从容不迫,却是速度极快,迟盈却是一路小跑也追寻不上。
前方走的极快衣袂翩翩的太子忽的停下了脚步。
迟盈想立刻停下,却由于惯性一个躲闪不及,连人带手中端着的碗莲,都控制不住,双双撞上了男子的后背。
莲盏倾斜,撒出去一片水渍。
少女玲珑的身姿紧接着撞上男子宽挺的后背。
混着湿润的泥水,不偏不倚......
叫二人前胸后背尽数沾染了去。
砰——
一声瓷碗破碎之声落下。
萧寰只察觉后背一阵奇特的柔软触感,接着便是一阵凉意,湿润的水渍沿着他后背滚滚而下。
一种冰冷、粘湿、肮脏的触感,覆盖上了那阵稍纵即逝,瞬间席卷了他的整片后背。
素来有洁癖的太子殿下,怔忪在原地许久。
他不可置信地缓缓转身。
何为阴晴不定?
方才还佯装温润的临家兄长模样,转瞬又阴沉一张脸,一双深眸宛如利剑一般,万箭齐发戳向罪魁祸首迟盈。
迟盈吓得满脸苍白,声音细不可闻:“对......对不起......对不起殿下......”
萧寰居高临下,一张脸阴翳的可怖,他缓缓伸手指向迟盈,立即有侍从循着他的动静,纷纷围了过来。
“你......”萧寰额角青筋暴露,却瞳孔微震。
迟盈比他还狼狈。
那盏水,可不是生了眼睛专往太子后背泼去的。
尽数染湿了那藕荷色的女子胸衣。
濡湿的布料紧贴着玲珑有致的身姿,小巧的白弧,蜿蜒向下,依稀能看见里面玲珑起伏,柔软一团。
似雨后的娇艳海棠,沾染着点点水渍,盛开的妍丽。
可迟盈却由于惊吓过度浑然不知。
她一脸即将赴死的表情,脸色煞白,脚指头都忍不住蜷缩了起来。
侍卫纷纷围来凑头凑脑,太子忽的挥手。
太子语气冷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窘迫,匆匆道:“都退下。”
众人:“????”
搞什么呢?
方才看您勃然大怒,还以为要发疯将这女子就地正法了呢。
太子眉眼皆沾了阴郁之色,却连看都不看迟盈,拿着一张冷脸冰冻的迟盈心里七上八下,便脚步飒沓匆匆离开。
廊上一阵秋风穿过,簌簌有声,四周树叶随之摇曳。
只剩迟盈之时,她回魂过来惊觉胸前一凉,垂眸一看,几乎羞的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