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你当他娶你是为了什么??”
*
九月的京城,秋风萧瑟,随着未曾褪去的声声蝉鸣。
太子前日亲赴西边军营操练士兵。
纵然同属京城,军营的苦寒与锦绣堆砌的京城,俨然是两个世界。
东宫卫率等在校场外良久,听里头刀枪之声渐止,连忙迎了上去。
只见太子一身银色甲胄,矫健挺拔,单骑而出。
卫率连忙跟上,“殿下,随国公府世子在外等候,说要寻殿下。”
若是旁人便算了,太子属官自然知晓太子妃之位已经内定给了随国公府的娘子,若是无出差错,如今这位营外等候的世子爷,想必就是日后东宫的小舅子了。
如何有人敢晾着这人?
一听东宫小舅子来了,他便立即来禀报给太子了。
卫率言罢,便听太子道:“不见,叫他回去。”
说罢,袍角掀动,一扬马鞭却是往另一条落而去。
卫率来不及多言,只能追在马匹身后大喊道:“殿下!殿下!那迟娘子也跟来了——”
——
京中各处都是白石、青石铺设的地板,平坦宽阔,可这军营就不是如此了。
军营只有一条主干是石板路,其余道路都是石子儿、泥壤小道,且日日演练排兵布将。
又才下了一场雨,小道泥泞不堪,高一处低一处。更有各种大小的石子儿混在各地。
带迟盈迟越入内的卫率倒是好心,觉得将这未来的太子妃放在军营外边被太阳晒着似乎不妥,且也没说什么女子不能入军营的说法。
士兵都在后山排演,带迟娘子往离得近的大帐也无伤大雅。
只是迟盈不知卫率口中离得近的营帐,竟然离得如此远。
她穿的是丝履,往日都只踩踏在地衣柔毯上的,如何能踩踏在石子儿上?
一路走来已经变成了破旧的泥履,人前她不动声色,装作若无其事,其实脚心已经被石子儿戳到发麻,她好想蹲下来脱了鞋揉一揉脚。
过了会儿眼见还未到,迟盈终于忍不住了,她苦着脸问卫率:“能不能让我坐马啊?只要一小截路就好......”
迟越:“......”
卫率:“......也成,是属下照顾不周,姑娘等着,属下去牵马过来。”
说罢便走去后面牵马。
迟盈知晓那太子就在这处军营里,一想起他便手足冒汗,如今想来越发后悔,等那卫率一走,她就止不住撺掇她弟弟:“越儿,要不你去替我说吧,我脚疼不想去了,我在此处等你。”
反正弟弟又不是没长嘴,往常不是比自己还能说吗。
迟越脸色一黑,恨铁不成钢:“都到这里了,还回去?你是真想做太子妃不成?等赐婚圣旨下来,你便是哭死也要嫁过去。”
迟盈雾眉蹙起,却顾不得这事儿,趁着左右无人,她赶紧将鞋袜脱了看了伤口一眼,顿时吓得眼前一白。
“我脚怎么这么疼?快给我看看是不是被石子儿割开了?”
方才有外人在,她不方便说,一直强忍着,这会儿人走了她才敢说。
迟越凑去一看,好家伙,嫩生生的脚上竟磨出两排血泡。
他嘀咕:“你这脚是豆腐做的不成?快些寻个帕子给你先扎着。”
二人找了一通只在迟盈身上找了的一方沾了泥水的帕子,迟越只得再去找方才寻马的卫率。
独留迟盈一人焦躁难安之际,忽听耳边响起一串马蹄声。
马蹄声停落在她的耳边。
迟盈幽幽抬眸,见马上立着一个戴亲王冠的年轻清隽的少年亲王,面容叫她不由的一怔。
总觉得这人似曾相识......
眉眼是如此熟悉,她连藏起脚来都忘了,怔怔的几乎是奢求一般看着他的脸。
萧芳毓也是这般,立于马上怔怔的望着她许久,许久,才回过神来,想起来问她:“姑娘需要帮忙吗?”
萧芳毓约莫是少年时的经历,以至于他看到弱小可怜之人,总要施以援手。
远远策马见一女子蹲在地上,雾眉蹙起,眼含热泪,便不自觉的跑了过来。
迟盈盯着他的眉眼看了许久,想了想,头戴亲王冠可不是王爷么?
似曾相识的原因......如此深邃的眉眼莫不是有几分像那太子?
约莫是第一眼就升起莫名的好感,她往常怕人的性子见着宁王竟不知害怕,只小心翼翼道:“我的脚受伤了...王爷有没有带......”
娇软的声音刚落,萧芳毓就翻身下马,检查过她脚上的伤口后,不由的眉锋蹙起。
满地潮湿的泥水,这位女郎面白无血色,想必是娇生惯养体弱多病,但凡伤口恶化引发旁的病便是一桩大麻烦事。
他念了一句告罪,将女郎小心翼翼的抱上了马。
“我带你去军医处先行处理伤口,这伤拖不得。”萧芳毓怕女子认为他是十恶不赦之人,解释道。
迟盈原本是想着挣扎,忽的闻到他身上淡淡檀香,那点慌张不安竟神奇的镇定了下来。
她难以避免的依着他的前胸,轻轻地道:“多谢王爷......”
萧寰在属下苦口婆心规劝之下勉为其难策马赶来,便见这令人刺眼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