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禹出了海棠院,一路沿着游廊回正院。
刘嬷嬷跟在身后,步子堪堪迈进正院,便听的前头阮禹道:“刘嬷嬷,茗茗身边伺候的丫鬟如今全数生死未卜,你明日便去买几个伶俐的丫头先教教规矩,再去茗茗身边伺候着。”
刘嬷嬷应了声是,“老奴今日已经交代孟婆子了。”
阮禹“嗯”一声:“让新来的丫头切莫在茗茗面前提及原先那几个伺候的,免得茗茗伤心……我今日瞧着,茗茗经昨日一事,吓得胆子又小了许多……”
刘嬷嬷想到之前马车中的情景:“姑娘从大理寺回来便一直脸色不好,在车上时,一路抓着将军所写的家书也没有松手过……张太医说姑娘这是受惊过度了……”
“都受惊过度了……”阮禹心中酸呀疼呀,疼的都揪在一块了,蓦然,他又想到什么,“茗茗受了惊吓,嬷嬷你怎地也不挑个稳重厚实一些的丫头陪在茗茗身旁,你瞧那小丫头,就她那一惊一乍模样,只怕茗茗没事也要被她惊出什么事儿来。”
如此一提,刘嬷嬷想到前头碧莲的过激反应,上前两步道:“将军,碧莲这小丫头当初是老奴亲手买进府中的,老奴自认有些识人本事,当初买她时,便觉得她是个实诚的,虽胆子不大,但也绝不会这般的惊惊乍乍、又抖又颤的……”
刘嬷嬷不得其解,“今日也不知是出了什么缘故,那碧莲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是的……”
“晚一些你将那丫头带来让我细细瞧瞧。”阮禹哪里允许一个心术不正之人待在自家妹妹身边,“她若做了什么对不起府中、对不起茗茗的事儿,我让她见不到明日……”话一转,阮将军嘱咐,“你千万要等茗茗睡着了再将那丫头带来,切莫惊动了茗茗让她再受惊吓。”
刘嬷嬷动作迅速、办事效率高超,待确定阮凤已经入睡之后,她连夜便将碧莲唤了出来。
两人鬼鬼祟祟站在院子里头:
“嬷嬷,这么晚唤我,可是有什么事儿么?”
“嘘,轻声一些……大爷唤你去前厅一趟,有事儿要问你,你跟来便是了。”
“嬷嬷,大爷唤我,是、是何事?”
“……”
阮凤侧躺在床上,静默听着外头隐隐约约的声音,摸出从慕澈手中拿来的玉佩放在眼前。
这是一块正雕一茎青莲的圆形玉,青莲谐音清廉,寓意为官之道的玉佩并非适合送给女子以表爱慕之意。
阮凤将玉佩前前后后翻看了一遍,见外头再听不到声音,漫不经心把玉佩往枕下一塞,缓缓闭上眼,闲闲入睡。
明日,将玉佩送到银楼改一改,将上头的青莲改成寓意百年好合、佳偶天成的百合与藕罢。
她本不信天命。
可上天让她重活了一朝。
既然一朝醒来见到慕王府世子让两人双双保住性命,她信上天定也愿让她改掉上世的厄境。
她提早回了二十三年之前,她要借慕澈之手,名正言顺去云南,她去见一见二十三年之前的母亲,二十三年之前的自个儿。
在头一次见到碧莲时,阮凤便已知这人极为胆小必不能在面前刘嬷嬷为她圆谎。
她故意让碧莲留在房中见到慕澈的半夜翻墙,便是想由碧莲之嘴,来试一试刘嬷嬷此人是否可信可靠。
却不想阮禹提早回府。
也好,那就趁机试一试这个阮将军对妹妹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
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刘嬷嬷站在床沿,见人睁眼,欣喜之情溢言于表:“姑娘可算醒了!”
见阮凤迷迷糊糊还想闭眼,刘嬷嬷连忙探首红着眼道,“姑娘可别再睡了,自昨日起,您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再睡下去,太医说对姑娘脑袋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