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云面上在笑着,眼里却冷冰冰的,视线好似能吃人。
念桥抻着脑袋去看,发现萧逸云还在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他趴在窗边,心里还有些生气,想朝车窗外朝萧逸云吐口水。
但这是嵇雪容的马车,他悻悻地收回脑袋。
嵇雪容的声音传来,“你在看什么?”
念桥对嵇雪容怀着浓烈的敌意,因为第一次见面他情绪失控,现在他学会收敛了。
他不敢抬眼去看嵇雪容,嵇雪容生的太好,声音也好听,浑身每处都非常精贵,他容易被嵇雪容的外貌蛊惑。
这是个妖精,惯会用温柔的外表迷惑人。
念桥隐隐有些不安,嵇雪容带他去东宫,要他在那里等着,已经让人传话给了嵇灵玉。
“没看什么。”念桥说。
“七皇子性子认真谨慎,学问之事不问清楚不会罢休,他可能还会和欧阳先生待好一会,你且在东宫待着。”
念桥很拘谨,他小声道谢,“多谢太子殿下。”
他坐在马车角落,坐的是软垫,他瞅见上面是用金丝缝成的凤凰花,窗沿也是用灵木细细雕刻的,他家殿下的马车没有这么华贵。
马车坐着一点也不晃荡,念桥这会后知后觉感到疼,他一直留意着嵇雪容,发现嵇雪容没有注意他,他偷偷撩开自己的一截袖子,发现手腕处这会发青,淤痕看上去入骨。
这还只是手腕,还有腰上,腰上也有点疼。
念桥把袖子放下去,察觉到有目光落在他身上,他立刻坐直了,对面的嵇雪容显然注意到了。
“受伤了?”嵇雪容问他。
念桥轻声嗯一声,浑身的毛孔都竖起来,眼眸瞅着嵇雪容,带着防备。
他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不知嵇雪容眼里,像是一只雪白的小猫朝自己露出来尖牙。
马车晃晃悠悠的到了东宫,东宫名啄月宫,院中是开的繁盛的芍药花,粉的一团红的一团,像是凝簇的胭脂。
念桥被领到偏殿,这里放了好多书,地毯是柔软的羊毛地毯,陈设是金玉铜银,连砚台都镶了翡翠。
他还抱着七殿下的家当,相比下来嵇灵玉的文房墨宝实在是寒酸。
嵇雪容找人给他送来了伤药,在一旁的小几给他摆了点心,点心个个小巧精致,是他未曾见过的。
还有闻起来很香的茶水。
“七皇子约摸一个时辰后会过来,方才已经传了话。”嵇雪容说。
念桥:“谢太子殿下。”
一个时辰有些长,念桥原本还担心,但是周围有下人,他的注意力很快被点心吸引,瞅了好几眼,自己的肚子要跟着叫了。
啄月宫里点着冷犀香,太子似乎很喜欢这种香,这种香非常名贵,据说制作的过程极其困难,产量很少。
他为何知道,这些是瑶池跟他说的,他们千阙宫的冷犀香只有在嵇雪容过去时才会点。
念桥盯着点心和茶水,点心被做成了小动物的形状,看起来很可爱,茶水上飘的茶叶是雪花的形状,他觉得新奇。
他依依不舍地瞅了好几眼,还是不敢吃嵇雪容殿里的东西。
嵇雪容可能在里面下毒,若是吃了他可能会死。
他这般想着,打了个冷颤,坐在茶几边把点心和茶水都挪到了一边。
不远处嵇雪容脱了外袍,里面是一件墨色的中衣,看到他的动作略微扬眉,“不喜欢?”
念桥又瞅一眼点心和茶水,他总不能说是害怕里面有毒,他指尖摩挲着自己的袖口,小声道:“我不饿。”
嵇雪容于是不问他了。
时间还长,念桥一天没有怎么写字,都是因为萧逸云嘲笑他。
他把已经干了的纸张拿出来,还有自己准备的小砚台。七皇子的砚台他是不敢用的,他用了一只缺口的茶碗代替,小朱豪沾了墨汁,用茶碗把纸张压平。
墨汁是嵇灵玉用剩下的,纸他只写了不到一半,欧阳先生讲的他大部分都听不懂。
“君子如竹,坚韧不拔,君子性谦,有容乃大,君子所以存志,惟壁立千仞,日无欲则刚。”
念桥字尚且不认识,这句还是抄的七殿下的课本,上面他只认识君子二字,其他的都不认识。
原先是记着的,这会好些又都忘记了。
念桥皱眉又写了一遍,他认真的写着字,眼角瞥到了一角玄色衣袍,嵇雪容不知什么时候到了他身边。
他下意识地想要把纸张藏起来,不想让嵇雪容看见他歪歪扭扭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