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歌舞仍在继续。
段尘似是不经意与高晋对视了一眼,旋即收回目光,换用左手端起杯盏,不着痕迹瞥了眼诸葛霜。
诸葛霜会意,微微颔首。
高晋举起酒盏,却被一声音骤然打断。
“高将军且慢!”
高晋一怔,缓缓放下酒盏,讶异地望着诸葛霜。
登时,满殿的目光都聚集在诸葛霜身上。
诸葛霜在众目睽睽下快步上前,一把拉住高晋身后的婢女,直接将其拽到大殿中央。
那婢女一脸惊恐,慌忙跪地。
萧潆瞅着那人眼熟,猛然想起自己好像在高晋府上见过这婢女。
“霜护法这是?”杜宸蹙眉,满面疑惑。
诸葛霜正色道:“回皇上,臣方才瞥见这人偷偷往高将军酒壶里投了些东西,怕是别有用心。”
高晋看了眼段尘,对诸葛霜笑道:“护法怕不是搞错了,这婢女在高某府上已待了三年有余,怎会......”
段尘挑眉,嘴角微微上扬:“传医官来一验便知。”
杜宸点头,一脸凝重:“来人,传王御医。”
王御医匆匆赶来,先是用帕子沾了沾酒液,放到鼻前嗅了嗅,后用银针试酒,如此反复,脸色愈发沉重。
“皇上,微臣惶恐。这酒中被人掺了癫神散,虽不致命,可轻则使人昏迷卧床不起,重则使人形如痴傻、丧失神志!”
“王大人,还劳烦您为高将军把脉。”商怡身子前倾,担忧情绪展现淋漓,急声道。
王御医看向杜宸,见杜宸点头,便急匆匆来到高晋身旁,一手捋着胡须,凝神替高晋把脉,片刻后缓缓睁眼:“将军放心,看来霜护法发现得及时,将军并未中毒。”
商怡这才松了口气。
萧潆安慰地拍了拍商怡的手,心中讶异:是谁要害高晋?又为何偏偏挑这个时候?
杜宸盯着那婢子,脸色阴沉到极点,拍案怒道:“竟敢在朕的眼皮底下下毒!”
那婢子满脸惊慌,颤抖不止,连连磕头哀声道:“皇上冤枉啊!奴婢怎敢害将军!请皇上明查!”
杜仪风蹙眉,这婢子是他安插在高府的细作没错,可他明明记得自己并未让她下毒。
见杜仪风面色凝重,身侧侍卫夜栖凑近杜仪风耳边,低声道:“王爷,属下并未........”
杜仪风轻轻点头,看着大殿中央的婢子,心中已有五分怀疑。
尹问山看这情形,心里虽有疑惑,但也并非毫无头绪,而是看向诸葛霜:“这婢子百般喊冤,若只凭霜护法一人所见,恐不能断定就是这婢子所为啊。”
段尘似是早有所料,摆摆手,淡淡道:“搜。”
诸葛霜点头,一把抓过婢子,从其衣间搜到一小瓷瓶,微微一笑交给了王御医。
王御医接过瓷瓶,仔细查看瓶内药粉后,面色凝重。
“皇上,确是癫神散无疑。”
杜宸微眯双眸:“说,你是奉了谁的命令。”
那婢女下意识瞥了眼杜仪风,不住地颤抖,默默不语。
杜宸顺着婢女的眼神看向杜仪风,微微蹙眉。
杜仪风见状,立即起身行礼道:“皇上明查,臣并不认识这位姑娘。”
段尘仍旧盯着婢女,全然无视杜仪风的话,冷冷对她道:“皇上问你话,你是聋了吗。”
婢女跪地不语,只是不住地颤抖,萧潆见状只觉得满腹奇怪。
太反常了。
这个状态哪像有阴谋计划的样子。活脱脱吓死的边缘。
到底是这婢女真不知情,还是她演技太好?
夜栖则盯着那个婢女,淡淡道:“这等背主之徒,依属下之间应当拉出去乱棍打死。有这样的女儿,当真是让父母寒心啊,不知姑娘的父母……会怎么想。”
那婢女心中登时寒意笼罩,她在不知不觉中走入了一个圈套,自她入高府起,她就已经卷入了这场政治斗争。
夜栖的意思很清楚,她的父母还在北朔王手上,她若一旦说错了话,父母便有可能小命不保。
只是她始终想不明白为何高晋的酒中会有毒,自己的身上亦有毒。
婢女微微抬头,眼神透着绝望,双眸似深不见底的黑洞,再无感情与神采。她逐渐停止颤抖,高声道:“并无任何人指使奴婢,是奴婢自己对高将军不满,如今事败,唯有以死谢罪。”
说罢,那婢女便一头撞向柱子,满座大惊,萧潆只见那婢女的身体无力滑落,鲜血在柱子上画出一道长线,双目瞪得浑圆。
杜宸摇头叹息道:“拖出去吧,真是晦气。”
段尘瞥了眼门外的侍卫,侍卫微微点头,抬起婢子的尸体往外走去。
这时,一封信缓缓掉落。
“且慢,那是何物?”弦歌蹙眉看着掉落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