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
正值阳春三月,蒙岭中的乔木都换上了新绿衣,春意盎然。
三年光景转瞬即逝,张翼云刚吃过午饭,百无聊赖的坐在屋脊上,清风拂过绿叶,掀起阵阵波澜。
当初的青涩少年已蜕变成七尺男儿,嘴边残留着些许不安分的胡渣。俊朗的双眉,挺直的鼻尖,乌黑的双眸透着坚毅和深邃。
林间时而响起清脆的鸟语,丁澈悠闲地踏着山路上的青石板,走到张翼云院前驻足,眯眼看着屋脊上的师弟。
余光瞥见他的视线,张翼云黑瞳微垂,见是丁澈来了,嘴角随之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相处三年,众师兄妹对他们这外来三人都照顾有加。特别是丁澈,宣武真人年迈,在修行上经常给张翼云解惑,他成熟稳重,处事周全,张翼云早已视他为兄长一般。
俯身一跃,张翼云飞至半空,一个轻巧回旋,稳稳的落在丁澈面前。身手矫健,神态自若,哪还有初至蒙岭时的孱弱模样。
“大师兄,有何事?”清澈的嗓音褪了当年的稚嫩,添了几分成熟的味道。
“昨日玉瑶给我这件衣裳,听说是嫣云姑娘缝的?”丁澈敞开双手展示身上的锦衣。
用料应是司徒嵘去年派人送来的绸缎,灰色料子上有几处用纯黑丝线绣成的蝙蝠,栩栩如生。整体看来整洁大方,又不失沉稳内敛。
他低头打量着这身衣服,又扭了扭双肩,继续说道:“这大小倒是合适,嫣云姑娘的绣工也是越发精进了。我特来道谢,也欲请教,这衣服上的蝙蝠是何意?”
自己衣服上绣着祥云以寓吉祥,云也刚好与张翼云的名字相匹配,绣上蝙蝠确实新奇。
思忖片刻,只听院内“吱呀”一声,李嫣云抱着一盆衣服走出来,想到井边打水,见了院外二人,放下木盆,碎步迎来。
她的目光游走在丁澈衣间,笑道:“芬姨果真细心,给的尺寸分毫不差,丁澈兄穿得合身的很。”
丁澈咧嘴大笑,微微鞠躬,“在下谢过姑娘,姑娘绣艺精湛,玉瑶可是羡慕的很呢。”
李嫣云谦虚的低头,缓缓说道:“不过略懂皮毛又何足挂齿。丁澈兄与玉瑶情投意合,我才是羡慕不来。”
说这话时,她的余光微微瞥向张翼云,想探探他的反应。
“大师兄,进来坐吧。”明媚的阳光在张翼云脸上投下淡淡的暗影,他将手搭在丁澈肩上,笑着招呼他进屋。
屋内,李伯仍在床上睡着,这些年他不似从前那般疯癫,这倒是令人省事不少。但仍有些痴傻,经常忘了事情,耳朵也有些背了,与他说句话总要费几番口舌。
才坐下,李嫣云马上跟进来,给他们倒茶。
刚才李嫣云说到他与玉瑶情投意合,丁澈此时表情有些像情窦初开的少年。
想起玉瑶亲手为他绣的手帕,分明是双鸭戏水,她偏自诩为鸳鸯,不禁轻笑,掩不住内心的甜蜜。
抬眼瞧见眼前两人衣服上都绣着祥云,觉得十分般配。加之心情大好,也想做一回媒人,便笑道:“这祥云寓意吉祥如意,且你们二人名字中皆有云字,嫣云姑娘真是有心了,张师弟切莫要辜负了人家。”
话音刚落,张翼云敛了笑容,眉头轻拢,拿起茶杯慢慢地摇着,水纹一圈一圈的漾开,水雾朦胧。
他这般逃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三年孝期已满,眼下距离张翼云承诺的立冠只剩一年之期,他和李嫣云也早到了成亲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