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从包里拿出面包和咸菜,就着开水一边吃一边天南海北地聊着。吃完早饭,大家又随意地坐着站着,这边扯扯那边扯扯,聊起教导队的生活,兴起之处一起大笑起来,惹得旁边的人一个劲地盯着他们,汪队长和女儿说着话,也时不时地插上两句。
“我知道,你们是不是很想知道为什么是你们4个人分到京州吧?”汪队长突然冒出一句。
姜晓洛他们立马停止了嘻闹,一起盯着汪队长,这可是他们这段时间想得最多的问题。看到几个人急切的眼神,汪队长嘟着嘴,故作玄虚地笑了笑,没有说话,大家相互看了看,很默契地转过头,用恳求的目光眼巴巴地瞅着汪队长。
“其实啊,名单早在4月份的时候就确定了。之前京州来人说听讲我们办了一个日语班,他们那里正好缺人,都是一个系统的嘛,就通过总部和我们协调,所里一开始不同意,说是我们自己培养的,自己要用。”汪队长拿起小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后来一直在沟通,毕竟是总部直属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就同意了,最后定了4个人。4月份,京州来人说是看看,最好就把名单定下来,所里就把你们所有人的三年成绩和表现情况要了过去。一开始队里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以为是所里要看,快毕业了嘛,看看怎么给你们定岗位,也就没在意,后来才知道是要从你们中间选人去京州。不过到底选了谁,我也一直不知道,就知道有人要去京州。”
姜晓洛听到这些,又想起了“五四”青年节那天王教导员说的话。
“那为什么是我们4个人呢?”郭方宁的脸上露出调皮的笑容。
“我也是到告诉你们的前一天,所领导才告诉我是你们4个。”
“那为什么是我们呢?”
陆其涛跟着问了一句,姜晓洛知道陆其涛的意思和他一样。
“后来我还真去了解了一下。”
“京州的人到了以后,不是把你们的成绩和表现情况都要过去看了一下嘛……”汪队长看了一眼身边打盹的女儿,继续说道。
“然后把你们的学习和平时表现综合打分,排了一个顺序,从里面挑了4个人,所领导一看名单,当时就不同意了。”
“为什么呢?”姜晓洛疑惑地望着汪队长。
“因为他们选的是前4名!所里说我们辛辛苦苦培养了这么长时间,结果把最好的都挑走了,那我们不是白辛苦了吗?”汪队长解释道。
“那后来怎么定的呢?”傅其美问道。
“后来两家商量了半天,最终定了一、四、五、六名,也就是你们4个啦!”
……
“是不是想知道自己排第几啊?”汪队长笑着看了看大家,几个人不由地笑了。
“到现在了,就让你们知道吧,郭方宁是第一,傅其美是第四,陆其涛和姜晓洛你们是第五、第六。”
姜晓洛想,楚子红和袁禾应该就是第二、第三了。
姜晓洛转过头,凝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人生就像这趟火车,注定有着自己的轨迹,沿着自己的路走下去,这是人的命运决定的;前行的道路上也会遇到岔口,有时候是主动选择,有时候是被动选择,其结果就是所谓的人生轨迹;每个人的路不同,看到的风景也不同,如同姜晓洛他们几个人,目的地是一样的,但看到的风景肯定是不同的,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区别。
前面的路,能看到什么样的风景,姜晓洛不知道,但他明白,风景就在前面,他也一定会看到属于自己的风景。
火车一路向北,遇站就停,有时候几分钟,有时候十几分钟,有一两次还停了近一个小时,中午时分终于缓缓地跨过了黄河,进入了齐鲁大地。列车广播通知,车将于夜里11时左右抵达京州。
“不会吧,晚点5个小时啊!”车厢里一阵骚动,到处都是抱怨声。
天热,人多,车厢里弥漫着各种味道,车窗全开着,吹进来的风都是热的,车厢顶上的电扇咔咔地摇着头,也是阵阵热风,一点凉意都没有。一车人已经连续坐了十几个小时,一个个看上去都是心烦意躁的。
姜晓洛第一次坐火车就坐了这么长时间,很不适应,腿已经麻了,有些肿。其他几个人也明显疲倦不堪的样子,歪着头,眯一会儿醒一会儿的,想起来就随便找个话题聊上两句。到了午饭时间,汪队长说去餐厅吃点东西,那边人少,正好透透气。餐厅里,汪队长点了几个菜,大家坐下来边吃边聊,队里的人、队里的事。回到车厢,大家又靠着车背,东倒西歪地打着盹。
车过山东,进冀东,入蓟津,再返冀北,到晚上9点多,在离沧州不远的一个小站停了下来,又是半个小时未动。旅客们早就筋疲力尽、满脸倦意,唠叨着骂骂咧咧,嚷了大半天。
临近夜里11点,车外灯光点点,火车像蜗牛一样终于爬到了京州城外。姜晓洛站起来,伸伸手臂踢踢腿,望着列车前进的方向。虽是深夜,但窗外依旧灯火通明,可以看见不远处一片一片的高楼大厦,宽阔的马路跨过一条河,穿过一座桥,这么晚了,还有不少车子在跑。姜晓洛不由地想起了家乡的县城,在那里,这个时候外面已是一片漆黑,路上除了三两行人在匆匆赶路,县城和老百姓都早早地入睡了。
“各位旅客,由沪州开往京州的110次列车即将抵达终点站,京州站。京州,……”。
列车穿行在高楼大厦之间进了京州城。许多人站起来,看风景的看风景,拿行李的拿行李,姜晓洛没有动,坐在位子上看看四周的人,又转过头,透过车窗欣赏着车外的繁华。眼到之处,还能看见高楼大厦间有几片低矮的房屋聚在一起,路灯泛着红光,随着车行的方向慢慢地闪到车后。不一会儿,正前方出现了一座城楼,威严庄重,明亮的装饰灯勾勒出城楼的轮廓,又显出一份灵动。
火车进站,慢慢地停靠在了月台上。旅客拎着行李,背着包,早早地挤到车门口,排满了整个过道,嘈杂声此起彼伏。姜晓洛他们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才起身,从行李架上取下自己的行李,跟在人群后面向门口移过去。月台上,姜晓洛看了看四周,诺大的京州站灯火通透,人潮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