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萧晟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一瞬间有些怵自己这个年纪小的七弟。
明明七皇子小时候个子矮,又长得过分白嫩精致,孤僻的都没什么存在感。
然而,此刻萧豫撩开帘子走进来,竟然个头比萧晟还高了点。
萧晟眉头一皱,重整气势,原本温和的面容有些严肃,道:“七弟,你这话就不对了。长安侯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就算在你这里,也要过问他自己的意思,况且,你也没有替他做决定的资格吧?”
听到最后一句,萧豫明显皱了下眉。
顾拂拿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自己不过是重生了一遭,怎会遇到两个人争夺一个自己的场面。
感觉自己仿佛是个香饽饽。
顾拂皱着眉放下茶盏,起身的时候差点踩到自己的衣摆,离他近的萧晟忙伸手扶了他一下。
萧豫却盯着他的手,目光忽然森冷。
顾拂站稳后便将萧晟的手推开,淡淡道:“多谢殿下好意,只是我既已有为父守孝之心,也不能流连于自我享乐。殿下请回吧。”
萧豫眼中划过一丝惊讶,扭头看向顾拂。
萧晟也愣了下,道:“你当真要为老将军守孝,若是守孝,便不问世事,不嫁娶不参加任何宴席?”
前世的时候,曲慈为让顾拂暂避锋芒,避免卷入太子与萧晟的夺嫡之争,责令对方守孝三年,顾拂却半点没听。
守孝可不是简单穿白衣、戴白花,三年不嫁娶、不参加任何风俗庆宴,将军府永远静默,不涉朝政世俗。顾拂喜欢热闹,又想要再出兵北境为父报仇,没有答应下来。
如今却被逼走到这一步。
萧豫眼神一暗,朝顾拂看了眼,话却是对萧晟说的:“瑞王,请回吧。”
四皇子萧晟出宫建府时,受封瑞王。萧豫嗓音冷冷的:“长安侯身体不适,太医说,不便长久见客。”
萧晟被他一催,心头火起,拂袖走出了凉亭,对萧豫说:“七弟,你是不是对我有所意见?”
“臣弟不敢。”萧豫淡淡说,“我回来时听说太子入宫面圣,还带了京兆府尹,要谈科举舞弊一案。”
萧晟一愣,这几日他和太子争这个案子的主审权争的头破血流,没想到萧炎竟然趁着他来宁王府,偷偷带京兆府尹去游说皇帝!
本来还想留下来跟顾拂聊几句的萧晟当即告辞,匆匆往宫中拦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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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刮过,将树上的叶子吹落。萧豫扭头看着燕管家扶着顾拂下了亭子。
顾拂还有些迷茫,虽不知道萧晟今日为何如此反常地十分关心他,但对方有备而来,顾拂还以为自己要周旋应付一段时间,没想到萧晟这就走了。
方云卓跑了过来,拱手行礼道:“殿下,瑞王已经坐马车离开了。”
萧豫道:“瑞王来访,为何不直接报我?”
方云卓愣了下,低头道:“事态紧急,属下只知殿下不在府上,瑞王又已驱马到府门口了,不敢怠慢。”
萧豫严肃道:“王府重地,岂可让外人随意进入?”
“外人”顾拂迷茫地抬起头,虽然看不见,也能从萧豫语气里听出愠怒。
只是这愠怒来的有些莫名。
七皇子很少生气,或者说除了小时候总忍不住逗他的顾拂,也没人惹他生气。面上总是温和有礼的,即便长大了冷冰,也很少这样沉着脸、用严厉的话训斥下属。
萧豫道:“你自去领十大板。”
方云卓应:“是。”
其实方云卓是萧豫贴身侍卫,忠心不二,不应该罚的那么重。更别说让萧晟进来,其实是顾拂同意了的。
顾拂劝道:“殿下在外奔波,王府只有方侍卫主事,这一顿罚挨下来,怕是要躺上十日。”
萧豫扭头看了他一眼,顾拂说话的时候可能分不清距离,下意识往他这里贴近了些。
萧豫微垂着眸子看着顾拂的鼻尖、以及微勾的唇,却仍铁面无私道:“我自有安排。”
顾拂笑了笑,道:“殿下如果要罚方侍卫,理应也要罚我擅自主张。”
方云卓忙道:“殿下不可!小侯爷身体不好。”
方云卓皮糙肉厚,真十大板子下来休养两日就好。但顾拂不一样,如果要跟着他一起挨板子,前几日养的伤怕是全要崩裂复发,而且这几日看顾拂弱不禁风的样子,怕是还得赔上一身新伤出来……
萧豫冷眼看着他,道:“好。”
方云卓心里一急,却听他家殿下说:“方云卓罚三个月月银,往后不许再犯,长安侯……五日内膳房不许送去任何点心。”
方云卓:“……”
顾拂:“……”
可恶的萧豫,吃药不吃点心,是要苦死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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罚了人五日点心的七皇子满脸严厉冷漠,扭头出了宁王府往云泷兵马司而去。
虽是奉命节制云泷兵马司,但是事情并不很顺利。
因为萧豫母妃并非京城中人,在京没有半点母家靠山。前世顾拂接管兵马司时背后有偌大顾家,朝中自然无人敢对他有半分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