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豫就不一样了。太子想拿回京都防务,兵部对兵马司的节制权一直虎视眈眈。而宫中禁军被皇帝牢牢把持,兵马司却落到了萧豫手中,兵部没法跟皇帝唱反调,便只好暗地里打压云泷兵马司。
好在此刻的萧豫不是前世那个初入朝堂、半点不懂的萧豫,而是风云诡谲、战场历练出来的强势又不输手段的萧豫。对付这些,还算有些法子。
下午,萧豫在云泷营操练士兵,忽然接到了宫中的通传。
事情要从萧晟从宁王府上离开、赶去皇宫阻拦太子说起。
大殿内,太子随口问起萧晟从哪里来,萧晟便说去宁王府见了顾拂,皇帝闻言疑惑问:“长安侯怎么在宁王府?”
想起萧豫那冷淡又强硬的态度,萧晟心下不满,便将顾拂被萧豫强留在宁王府的事给说了。
皇帝不同意道:“老七自小端方稳重、迂直秉正,怎么可能做出有违礼法之事来?去,把人叫来朕问问。”
但是皇帝生性多疑,萧豫怎么留下顾拂的他不关心,只关心顾拂为何要去宁王府。要知道萧豫是皇子,顾拂是武将。
于是萧豫便被叫了过来。他穿过长长宫道,进了内殿,面色平静地行了礼。
皇帝仪态威严道:“起来吧。朕想问你,长安侯怎么到你府上去了?”
萧晟严肃道:“父皇,我见长安侯旧伤在身,眼不能视,长安侯如今是保家卫国的烈士的后人,七弟此举,不合规矩。”
皇帝点头道:“确实是不合规矩。”
萧豫解释道:“长安侯身上负伤,将军府无人照顾。”
皇帝看着他,似乎在思考这个理由合不合理。皇帝的威压落下来,萧豫站着的背脊依然笔直。
皇帝问:“就这么简单?”
萧晟看出皇帝对此事的一点不满,跟着问:“七弟,你别瞒着父皇。”
萧豫看了看他,道:“你要听实话?”
皇帝挑了下眉。
萧豫狠了狠心,说:“是那日城门口见面,臣上了马车想关心他伤势,结果……结果被他赖上,非要觉得宁王府是风水宝地,利于养伤,要住我那里。要不然就……就要堵在我府门口不肯走。”
皇帝:“……”
萧晟:“……”
顾拂从小最爱招惹七皇子,当初念书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看上了七皇子,还闹过要坐在对方旁边听课。
况且顾拂那从不吃亏的性子,也不至于受辱。
皇帝神色颇为一言难尽,道:“就这样吧。”
萧豫说:“是。”
此时,萧炎突然出列拱手道:“马上入冬了,我听说婉妃十分思念七弟,七弟不如就留在京城过年吧?”
萧豫心头疑惑,没有应答。
萧炎扭头道:“父皇,自从七弟回来后,东海练兵主将缺位,儿臣以为此事要紧,特意催促兵部举荐了几位将领。”
萧豫心头一惊,没想到太子声东击西,面上让他留下过年,实则要他东海兵权!
一旁的萧晟一下脸也黑了,太子这招来的太突然,他也没有半分准备。
皇帝满意点头,“你考虑的周到,朕等会儿看看。”
萧炎眼中几乎是志得意满的快意了。
皇帝又说:“东海兵符应当还在老七手里吧?”
皇帝语气很淡,却带了点诘问和威压暗示。
萧豫握紧了下拳头,皇帝生性多疑,太子虎视眈眈,来京之后他便料想过,东海兵权不会在自己手中久留。
步步紧逼,明争暗斗,萧豫感觉后背出了一身薄汗,他握紧拳头,清醒地想,顾拂也曾经历过很多次这样的经历吗?
被逼问、诛心、胁迫,却半点也不能示弱。
片刻,萧豫挺直背脊,回道:“在。”
萧炎便说:“既在七弟府上,那理应尽快交给父皇、让父皇定夺接任人选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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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
当晚,丢了兵符、又为顾拂感到满心怆然的宁王回到府上,当场在膳房逮住了帮某人偷点心的燕管家。
燕管家脖子一缩,努力藏着身后食盒,萧豫揉了下眉心,面色复杂,道:“我不过罚了他五日点心,不是罚他不吃饭。”
燕管家颇为为难道:“殿下,小侯爷说饿了。”
萧豫:“……”
燕管家慢条斯理说:“您也知道,小侯爷就喜欢吃这些东西,吃饱了就顾不上吃正餐,好几次还气的老将军追着他打。”
萧豫神色淡淡:“那有何关系?”
燕管家顿了下,试探性说:“要不往后您早些回来,看着小侯爷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