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郑炳辉的到来,让郑笑添满是欢喜,比起父亲来,郑笑添更喜欢跟爷爷聊天谈心,当然郑炳辉在家的时候,郑笑添也不敢晚上不回来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王春梅做好了早餐,把家里的事情跟家公交代好便跟郑勇平先回了工厂。郑炳辉叫醒郑笑添吃完早餐,让他陪着一起送妹妹去上幼儿园,其实最主要还是想让郑笑添陪着自己一起出去散散心,聊聊天。
哥哥牵着妹妹的小手在前面一路小走,这是他第一次送妹妹去上学,郑炳辉则跟在后面看着两人,难得爷孙三人一起去上学校。
被哥哥牵着走的郑笑芸高兴极了,一路上遇到班上的小伙伴就开心的打招呼说今天是爷爷和哥哥送我上学。
送完妹妹上幼儿园,两人从小区的正门走了出来。年近七十的郑炳辉走起路来依然步伐矫健。
小区门口外面的这条黄贝路,路两边都种了一排高大而粗壮的桃花心木,枝繁叶茂的树干犹如一把把巨伞遮挡着这炎炎夏日。一群小学生正欢快的走在上学的路上,旁边的小学正是郑笑添以前上学的母校。老人则悠闲的在散着步,店里吃着早餐的人,正在等着公交车准备去上班的人。看着身边的这一切,慢慢的走在这条路上,仿佛可以消解每个人内心的那份燥热。
“笑添,你知道这颗树如果要长到这么高的话需要多少年吗?”郑炳辉站在一颗桃花心木旁,用手触摸着这粗糙而龟裂的树皮。
“爷爷,应该要几十年吧。”
“三十三年。”郑炳辉很肯定的说出了这个数字,“三十三年前爷爷第一次来到深圳,那时候爷爷才三十五岁,这条路当时还是一条泥泞的偏僻小路,两边就是刚种上去的桃花心木,还有这周围的小区也才刚刚开始建起来。”
“爷爷,你那时候为什么会来深圳啊?”
这个问题郑笑添好像是第一次问,在这之前也从来没有人跟他聊过祖辈的那段艰辛史。从小就在深圳长大生活的郑笑添对自己的祖籍之地更是了解甚少。
“当然是为了养家啊。”郑炳辉说的简单直白,“走,爷爷带你去黄贝岭村当年我和你爸创业的那个地方看看,顺便在那边买点菜回来,中午我们爷俩一起做饭吃。”
两人走到十字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郑炳辉讲起了他左手手背上那条深深的疤痕。
那是郑炳辉来深圳第三年的一个夏天,当时家里打电话过来说郑勇平发烧了,两三天都退不下烧来。心急如焚又无能为力的郑炳辉,那天骑着单车魂不守舍路过这个十字路口的时候,被一辆快速行驶来的货车撞倒了,幸好货车是压在单车上,要是直接碾压在身上恐怕就凶多吉少了。所以经过这里的时候郑炳辉总会想起当年的那场车祸以及手背上留下的那条疤痕。”
如果不是郑炳辉特意讲起,郑笑添可能一直都没有去留意到郑炳辉手上的那条疤痕。在郑炳辉讲起过往那段经历时,郑笑添偷偷的看了爷爷一眼,眼前的这位老人就像是在回放着自己年轻时候发生过的每一帧片段,讲起昨天的故事依然历历在目。
“其实爷爷还有好多故事呢,比如身边的这个图书馆。”郑炳辉回头指着罗湖图书馆说,“当年你爸爸为了学习做好模具,研究各种机械设备,就经常跑来图书馆查资料、抄笔记。不要小看你爸爸没有读过大学,那时候他可是一门心思花在学习研究各种工业技术上,工厂里的机器,大大小小的设备他都了如指掌。你爸虽然学的不是什么高端技术,但这么多么年来工厂机器设备的维护维修、升级换代都是他带领着大家在做的,帮工厂节省了很多的成本,也帮爷爷省了不少心。”
抬头看着这个图书馆,郑笑添脸上浮现出一种说不出的尴尬表情,自己家里和学校门口的这个图书馆既然这么多年来都没有进去过,甚至连进去图书馆好好读一本书的念头都没有。
看着沉默不语的郑笑添,郑炳辉继续说:“爷爷八十年代来深圳的时候,靠的是一股胆量和闯劲;你爸爸来深圳的时候,靠的是学一门技术,父子俩一起打拼多年最终我们一家人才勉强的在深圳扎根下来;到了你这一代,那不光需要胆量、闯劲、技术,还需要更多的知识储备、智慧和才干,没有谁能够轻轻松松的在这座城市获得回报。爷爷希望将来你也能够走出自己的一条路来,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郑炳辉的言外之意正是说的是郑笑添中考失利的事情,他希望自己的孙子能够重新振作起来,去找到一条适合自己学习和发展的道路。
“爷爷,爸爸妈妈想让我去读职校。”
“那你自己有什么想法吗?”
“我也不知道爷爷,可能也只有上职校这条路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