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符奚的声音响起:“大人来得好巧,我正有事要与苏叔父禀报,因不算具体,不好打搅他老人家,还要劳烦大人帮我走一趟。”
脚步声戛然而止,安静了一刻再次响起,却是渐远了。
她僵住的手脚松弛下来,小幅度地抖了抖放松,电视里都说高手连轻微的呼吸都能察觉,符奚还没进来,她不敢放松警惕,谨慎地缩在被子里缓慢吐气。
符奚打发走了人走进里屋,榻上平整单薄,她竟瘦弱成这样。
他掀开被子,里头的人双手交叠着置于脸侧,脸依在上头睡得正酣,细嫩的脸蛋被压出肉嘟嘟的形状,睫毛乖顺的垂着,因背着光,投出一片浅浅的阴影。
自他的目光而下,眉峰眼角鼻翼唇瓣,流畅柔美又精致逼人。
在被子里头闷的久了,鬓发上面覆了一层薄薄的汗,湿哒哒地黏在脸上和脖颈上。
她睡的乖巧,整个人一动不动的,只鼻翼微微翕动着呼吸,像只贪睡的猫儿。
忽然,一只蚊虫自外头飞了过来,先是停靠在她头顶,过了一会儿又嗡嗡嗡的去骚扰她的额头,他下意识抬手挥了挥,方赶走了。
过了一会儿,那只蚊虫又卷土重来,这次盯上她的鼻尖,她面如润云般细腻柔白,他莫名的不忍见如此美色被蚊虫叮咬破坏,又抬手去赶。
她大概是脸上发痒,突然动了动鼻子,摇着脑袋醒了。
他慌忙收回手,心虚的犹如做了什么错事,心跳如鼓擂,不小心踢到了床侧,向来引以为傲的轻功像是散尽,轻轻巧巧的跌落在床边。
姜德书被动静惊醒,眯着眼睛坐起来,抬手揉了揉发痒的鼻尖,侧眼瞧了瞧他,惊醒似的捂着嘴,身体缩了下去,瞪着一张水灵灵的大眼睛问:“符奚,坏人走了吗?”
他点头应是。
小公主的眼睛瞬间眯成一条缝,笑眯眯的伸出一只大拇指,嘴里冒豆子似的:“符奚你真厉害,这么容易就把坏人赶跑了,刚才可凶险了,你都不知道......”
依旧叽叽喳喳闹腾不停的姜德书,却意外的不惹他讨厌。
不知是她眼底的依赖与倾慕太过炙热,叫他心里热忱,还是因为她睡在自己枕间,切切实实的闯入他的身边,叫他避之不及,眉梢眼角都带着这屋子里的气息。
忽然看到那只恼人的蚊虫又冒出来,挨着她的衣角游上来,眼看就要盯上她的侧脸。
他身不由己地迅速抬指,手下使力将蚊虫击飞。手指收回来的瞬间碰到了她的脸颊,指尖的柔软触感迅速扩散开来直通四肢百骸,他犹如被下了硝骨散,筋骨瞬间软了下来。
姜德书被热的发懵,触到他冰凉的手指,脸一侧挨了过去,贪恋他手指的凉意。
他猛然惊醒,飞快的收回手指向后退开。
姜德书疑惑地仰着头看他,她的衣裳被揉的凌乱,衣襟略略挣开,脖子附着一圈密密麻麻的汗珠儿,之前自己留下的指痕已经不显,入目雪白细腻,配合着浓丽五官,惊人眼球。
他睫毛翕合不定,又忍不住抬眸,撞进她的眸子里。
那双美丽的眉微微蹙起,眼睛里爬满了迷惑,他思绪越进她眼里,对她的好奇视而不见,只盯着她瞳仁中的倒影。
那里头分明是自己的身影,却像是施了蛊术,蛊的他移不开眼。
她忽然闭上眼睛,那双黑亮的瞳仁合上,将他关进了那方黑沉沉的世界里,他等了许久也不见她睁开,那片睫毛密密麻麻的,厚重的压地他心里闷得慌,下意识屏息怔怔地出神。
他撑着身子,小公主像是被她圈在怀里,方圆之间是扎扎实实的餍足。
她松开揉搓眼睛的手指,睁开眼睛欲言又止,忽然仰身凑上来,像是欲承他厚重的体阔,想要迎面送来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他忽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没来由地想起昨日那个拥抱。
她身上香气盎然,带着闷热的风吹散在他脸上,诱他沉沦,他放弃挣扎,本能地迎了上去。
姜德书攀着他的肩膀四处检查,声音脆甜:“符奚,你是不是方才与坏人打架受伤了?”
这声清凌凌的询问叫他彻底清醒过来,他目光碎裂难堪,带着自作多情的恼怒骇然起身,疾步走出去了。
姜德书吓了一跳,抿着嘴小声吐槽:“做什么一会儿呆一会儿恼的,我方才又没拖后腿。”
她起身出去看,外头不见人影,他已不在院子里了,她犹自顺着树干爬了回去。
符奚被心里那股莫名的烦恼扰地疲惫不堪,想起来刚才从那人身上搜得的信纸,他展开冷眼看完,眸中郁色浓重,忽然冷笑一声,拂袖将窗户合上,拿出火折子将信纸烧了个干净。
屋内没有了日光,忽然阴冷下来,火光在他脸上跳动着,忽明忽暗的,映衬着他的眸色微闪,像是有泪光盘旋。
他突然扬起头,眸子里那点暖色褪尽,只剩下阴冷一片,声音略带嘲讽:“苏东旭,这么快就想要收网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沉眸将手上的灰烬吹散:“游戏开始了,我说停才能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