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万物复苏,苏瑶的肚子也越来越大了,年羹尧除了上值和教导年熙功课,时时陪伴在她左右。
直到六个月后,苏瑶平稳度过孕吐期,被一遍遍折腾的年羹尧松了一口气,这位姑奶奶终于不再挑嘴了。
这几个月,年羹尧把自家小姑娘当眼珠子对待,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这姑娘吃不下东西,五爷就吩咐厨房顿顿做上两桌饭菜,其中一桌是看食,专门摆来给她解馋。
这姑娘夸哪件东西好,小到零嘴吃食,大到专门请人编写话本子给她逗趣儿,年羹尧不厌其烦地陪着她。
在他体贴入微的关怀下,苏瑶怀孕时的种种不适才逐渐好些。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年羹尧下了值就回家,好友同窗的聚会也纷纷推拒,众人得知他夫人怀有身孕,便也没有勉强他。
年府外的人渐渐耳闻了风声,众人颇为感慨素来心气不低的年羹尧,能为一介女子做到如此地步!
转念又想到年夫人姓氏带来的好处,便自觉能理解他的做法了。
可若说年羹尧是为了前途,拥有一个好姓氏却逐渐没落的辅国公府,也不值当他如此折腰。
年家虽然比不上满族大姓的家族,这普通人家的夫君未必会做的事,他却全都做了。
年羹尧做事很少顾忌他人的看法,哪怕有流言说他惧内,他也依旧我行我素,再者看着小姑娘难受的模样,他哪有功夫理会这些闲话。
在众人的猜测中,年羹尧始终如一的坚持到苏瑶生产的那一天。
诸多有备无患的药材,众多严阵以待的侍女,提前筛选的接生嬷嬷,产房内的陈设,预先待命的府医,年府为这一天早已准备许久。
子时,年羹尧发现身旁小姑娘的不对劲,确认她发动后,赶紧将人抱去隔壁厢房待产,整个年府随之动了起来。
苏瑶睡得迷糊间,察觉身下的床榻竟然在晃动,她睁眼一瞧,就见年羹尧面色慌张的抱着她往外走。
苏瑶转头看了眼四周,见自己已经出了内室,不禁问道:“五爷,我是不是要生了?”
苏瑶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肚子一点也不痛,便知是她神魂中的草木气息起了作用,当下也不紧张了。
年羹尧不知这回事,听到她微微发颤的嗓音,便柔声安抚道:“瑶华别啊,爷将所有的事安排好了,别怕啊……”
年羹尧念叨了一堆话,没有宽慰到苏瑶,反倒将他自己吓了一跳,脑中不停的翻滚着诸多不好的念头。
年羹尧抱着怀中的姑娘走进产房,将她放在床榻上,见这姑娘眼巴巴地瞅着自己,他忧心难安。
只是若他乱了,瑶华该怎么办呢!
他深吸一口气,勉力安抚道:“你等下按稳婆说的来,立春她们还有医女也会一起进去产房,瑶华不要担心。”
“爷在外面等着你,一直陪着你。”
苏瑶自带金手指,心下大定,也没注意对方的异样,还娇声娇气的和他讨价还价坐月子时的饮食待遇。
见她还有心思小小谋划着爱吃的菜式,年羹尧心下宽慰几分,陪着她说了好一会话,许下诸多承诺,最后被忍无可忍的接生嬷嬷哄出产房。
站在庭院里,年羹尧抬头看向黑黢黢的夜空,只挂有几颗星子。
哪怕做了诸多准备,真到了这一天,年羹尧依旧忐忑不安,向那漫天神佛求了个遍,只期望这姑娘能顺利平安。
得知苏瑶即将生产的消息,后院的妾室亦是寝食难安,有的拜求老天让她生个女儿,有的恳请神佛让她难产。
不知过去多久,正院里灯火通明,鸦雀无声,周围的下人们不会没颜色的来碍眼,皆都轻手轻脚的走动着。
女人生孩子都要从阎王殿里走一遭,纳兰氏生长子年熙的时候,年羹尧听说过这码事。
女人进了产房,那凄厉的喊声使人揪心,哪怕彼此没有男女之情,可一个女人或生或死的紧要关头,便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动容。
眼下产房里无一丝声响,年羹尧的心七上八下,那些压下去的不好猜想又在脑中翻滚起来。
他越想越焦心,脚下的石砖快要磨平了。
全安一晚上都提心吊胆的,夫人从昨夜发动到现在,除了刚开始吃了些东西,和五爷说了两句话,后来真没动静了。
若不是婢女端着水盆进出产房,安全都快担心里面传出不好的消息。
方才接生嬷嬷差人出来,说是夫人还没到时候,目前正在养神积攒力气,让五爷不要着急。
全安心想不着急那是不可能的,幸好明日休沐,哪怕五爷彻夜守着夫人,也不会误了早朝。
眼下全安也没放下心神,他不错眼的盯着年羹尧,防着他做出不理智的事来。
整个院子静悄悄的,更让年羹尧惶恐不安,他脑中一片乱麻,越想越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