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味儿对他来说就是最致命的杀器。
跟着少年迴渊沿宫殿阶梯一路上行,众人全程屏着呼吸,亦不敢多言,生怕惊扰不知藏在宫殿何处的另羞婳。
歌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晰。萧闫庄在一扇华丽的宫门外穿过重重红纱眺见女人曼妙的身影时,差点漏了口气。
这是另羞婳的寝殿!
他一下就乱了阵脚,以为是少年迴渊带错路。
这时听见迴渊神识传音,“出口就在寝塌后的石墙。”
不止他一人听见,连同晋琅,叶栖竹,还有怀中大猫,都听得一清二楚。
“安静跟着我即可。”
也算是温柔了,要是晋琅…不对,晋琅压根儿就不会救他们。
萧闫庄老实下来。
寝殿内歌声清扬,另羞婳偎在坐廊那一侧,低低地唱着。
红纱起又落,始终看不清另羞婳的身影。只能朦胧瞧见她打着伞,身体一大半遮在伞下,而身上似乎披着大大的红裙,散开一坨从腿部一直延伸到地面,铺得哪儿都是。
他们小心翼翼从殿另一侧穿过,听见另羞婳的笑声,登时头皮发麻。
她口中喃喃,好像在跟谁对话似的,时不时会溢出一些清脆爽朗,发自内心的娇嗔女儿笑。
“我叫另羞婳,不叫另羞花,你这呆瓜,存心要惹我生气。”
“你说你女红笨拙,却还要学别的人绣杏花做什么?我更喜欢你持剑的模样,可比世间千万女子要美。”
“你这伞重死了,还偏要撑着…累不累呀~”
“另羞花。”她的声音变了,变成了另一个稍显低沉又清冷的女子,这声音正是一开始他们进门听到的悯冬。
“我撑着伞,你就不晒了。”
少年迴渊似乎早就习惯了她这样发疯,目不斜视,带着叶栖竹一干人直直往里冲。
忽的,那个“悯冬”的声音说了莫名的一句:“十里画廊。”
少年迴渊就像被雷劈了似的,站定身子。
他做出了更匪夷所思的动作,竟是双手拘礼,向“悯冬”的方向作揖。而后用神识传音,叫叶栖竹等人跟着自己往另一侧反方向走。
十里画廊又是什么意思?作揖又是什么意思?
不懂,但也不敢问。
只敢埋头一路小走。
踏出殿门那一瞬,另羞婳的声音又回来了,隐隐有些激动,又掺杂着不可置信。
她小心询问:“悯冬?是你吗?”
沉默半晌。
“你一直在,却始终不愿意回应我?”她又问,“因为我屠了你的师门,囚了你的魂魄?”
她倏然站起身,身边红伞随之掉落,众人才看清她现在的状态,不由得呼吸一窒。
另羞婳的身体分裂出两个人头,一个是美艳的另羞婳,另一个便是耷拉着脑袋,死气沉沉的“悯冬”。
晋琅瞬间明白,明明进出无门外头那些残肢是从何而来。
疯癫的另羞婳在这漫长时光中不断地用自己的身体去分裂,孵化另一个人,那个人当然是悯冬。只是不知道出于恨还是爱,这些孵化出的毫无生机的尸体都被她遗弃了,有的甚至挂在楼台镂空处。
少年迴渊听到她意识清醒,在神识急忙道了一句:“走!”
几人匆匆奔起,就听见殿内隐隐约约传来另羞婳狰狞的笑声。
“你不舍得杀我,却宁愿魂飞魄散也不要见我…如今又肯跟你徒儿说话。”
“悯冬…”
“悯冬!”
另羞婳歇斯底里的尖叫震耳欲聋,几个修行不足的小辈被这骇人妖力震慑,纷纷呕出几口鲜血来。但他们不敢停下,提气死死跟在少年迴渊后面。
十里画廊。
一几乎望不见尽头,挂满书画的长廊。
远处隐隐可见一处白光!
萧闫庄怀里的大猫猛地跃出,化成了巨大的猫形态,跑在萧闫庄身侧。后者福至心灵,连忙拽住一侧长毛爬了上去。
猫的速度可比他跑的速度快多了!
萧闫庄神识传音:“快上来!”
距猫不远的叶栖竹正要伸手,少年迴渊祭出长剑直接朝他手背砍了过来!
“啊!!“险些抓住叶栖竹的另羞婳发出一声惨叫!
少年迴渊干脆停下脚步,叫他们继续跑,自己留在原地断后。
秋白想也不想,驮着饲主萧闫庄飞快冲入白光。叶栖竹见状也要奔进去,但却狠狠地撞到了墙面,跌了一大跤。
阵法在原地消失了!
紧追而来的另羞婳见状,仰头大笑。
“你们以为那阵法为什么存在,我却没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