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娥迎公主入殿,无比殷勤,无限欢欣,口中娇娇痴痴埋怨:“公主此去久矣,撇下我等日夜思念,苦苦相候。”
阿烛心中受用,嘴上却不住叫屈:“好了,青天白日,郎朗乾坤,这便要冤杀人了。我在昆仑丘学道,哪能三天两头想家?真要如此呵,娘娘定要生恼,她恼了,定要打我手板子,届时心疼的又该是谁?”
仙娥闻言,霎时娇枝颤,云髻乱,捂檀口,笑成团。
有促狭鬼便道:“好人呀,为免挨了手板叫姐妹们心疼,干脆一丝儿也不惦记了。”
“嗳,咱们公主可真是个体贴人。”
“这等说,还得谢谢她呢。”
“你谢她,我可不谢。”
满殿娇声莺语,和乐融融。
笑罢闹罢,金珠为阿烛解衣散发,服侍着换了常服。
这衣裳,乃是日心一点精,月中一段魂,山尖烟云取一片,江底水光舀一瓢,巧手的仙娥织就,貌美的神女机成,天然清静,万邪不侵。
阿烛倦倦倚在莲花宝座上,明珠冠已换为一支玉钗,触手莹润,并无雕饰。
她略略抬了抬眼皮,银珠便心领神会,吩咐“奉茶来”。
奉茶仙娥手托金盘玉盏,传茶上奉。
茶香喷暖气,松风藏袖中。
茶是松实子,食之寿三百,水是甘泉露,饮之百病消。二者皆为神物,如今却只好用来解渴。
银珠又命点香。
这香唤作灵雀香,闻一闻,可活死人,嗅一嗅,可肉白骨。翻遍四海八荒,唯昆仑丘西王母处才可得。
乃是昆仑丘一支雀群,感念王母娘娘庇佑之恩,每日勤勉,衔晨间初露,采先天紫气,投入玉英琼苞之中,待琼英初绽,再取花蕊捣烂合丸,其色如金,其形如卵,清香幽幽,举世难寻。
点香侍女将香丸投入炉中,只见烟气自然生,缭绕结彩云。烟云之中,忽地飞出一只雀灵,彩羽华灿,啁啾脆美。
先生一只,再生两只,三只……百只,千只……汇作堆,集成群,绕梁柱,巡殿宇,如鸾似凤,瑞光伴身。
五色烟霞氤氲升腾,倘若凡夫俗子误入此间,只消吸一口气,便能得个长生哩。
饮过半盏茶,阿烛凝眸四顾,启唇问道:“我那狸猫儿在何处,怎不见他?”
九州四海仙神皆知,千秋公主有只狸猫,是她爱物,时时抱于怀中,片刻不得轻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