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睡虎地秦简，嬴澈读过，粮价的常年稳定跟那一年的突然爆发，都被睡虎地秦简的主人“喜”，记载其中。

而里耶秦简，则记载了叛乱的相关情况。

南郡是楚国旧地，这两次叛乱，是他们的一次爆发，然后……

当地秦军多为降卒，靠不住。

大秦关中锐士一过去，叛乱迅速被平定了！

嬴澈仔细阅读这批文折。

等了一刻钟左右，祖龙放下笔，询问：“澈儿，看明白了么？”

嬴澈点头，已经想好了应对。

除了文折的内容，就事论事之外，嬴澈还必须想明白，祖龙为什么让自己看这些。

就是，要预判！

能准确评议文折的事情，叙说叛乱原因，处置手段，乱局定了之后的当地举措，这……这远远不行！

充其量，只会在祖龙心中，留下一个“是个能臣”的印象。

帝皇看事情的眼光，跟臣子看事情的眼光，不一样。

祖龙为什么让他看这些？

其实也不难猜，就今天在药草园发生的事情，还没完！

今晚的面见，必定是白天里，药草园爷孙两对话的延伸。

祖龙，还在探究嬴澈对大秦方向的态度。

所以，思索了一会之后，嬴澈说出了一句话。

要是将闾、嬴高等皇子在场，必定会吓得惊慌低头的话语来。

嬴澈说：“天下初定，远方黔首未集！”

祖龙：“……”

这话，是当初扶苏被贬到郡之前，在朝堂直接怼祖龙的半句话。

全句是：天下初定，远方黔首未集，诸生皆诵法孔子，今皆重法绳之，臣恐天下不安，唯察之。

就是历史，被拿来跟子虚乌有的“坑儒”事件，联系起来的一句话。

这话是扶苏在提议分封，提议处置南郡叛乱期间，所说的。

南郡叛乱，所以扶苏说天下未定。

而他重儒学，标榜大家都读孔子，提议让祖龙对待南郡叛乱，稍微仁慈一些。

被放到了卢生、侯生逃往之后，性质一下就不对劲。

非但黑了祖龙，连扶苏都黑了！

方士术士成了儒学代表，而仅仅是妇人之仁的扶苏，彻底白痴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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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对么？反正嬴澈说得这半句，是对的。

这半句话一出，麒麟殿的气氛顿时诡异了起来。

祖龙身前倾，目光死死地盯着嬴澈，嬴澈只笑着拱手。

他敢说这半句话，有足够的信心，祖龙会认同这半句话。

天下未定，远方黔首未集！

这是事实，傻子才看不明白，以祖龙的智慧会不知道？

他多次出巡为什么？

他建立博士议政制度，想要容纳百家，希望大秦转型做什么？

只因，天下的确未定。

当初扶苏这样说，祖龙的心情是复杂的。

他惊喜，喜得是扶苏看明白了局势。

他又愤怒，愤怒扶苏要改变局势的手段，竟然是分封。

滚去郡历练历练吧！

半会，祖龙突然笑道：“好胆！但胆子又还不够，不然，澈儿为何不敢将扶苏说的话，全部说出来！”

嬴澈也跟着笑了：“皇祖父，大人说诸生皆诵法孔子，也太过了。这跟诸子百家说自己的门徒遍天下，有何区别？自以为是！”

祖龙：“澈儿还别说，当年看到朕重视仙师，不少儒生也去钻研炼丹。炼丹雅舍有十几名方士，一口儒家经典说得溜。按此而言，扶苏说得也没错。”

嬴澈要再说什么，祖龙摆手，让他说说当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