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瓜是个实诚人,说秘一会儿,真就眯了一会儿。
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当天晚上就醒了。
当他睁开眼时,娄洪与郑乾就在跟前。
虚弱的王瓜挣着着从床上站起,开口第一句话,“周商怎么样?”
“......”
短暂的沉默后,娄洪斟酌着词句,挑选尽量不刺激到王瓜的说辞:“那种程度的透支潜能,够保活着就已经是奇迹,其他的,暂时说不好。”
一听这话,王瓜直接炸了,“怎么就说不好了?人刚刚不是生龙活虎还好好的?一转眼就说不好了?你们金刚门不是最擅长调理这种伤势么?你不是金刚门的免许真传么?这都搞不定,免许你个萝卜黄瓜啊许!”
“...周商不是金刚门弟子。”
“所以见死不救?”
王瓜暴怒起身,戳着娄洪的胸膛就骂,“姓娄的,你别忘记了,要不是你这個狗屁统领玩忽职守,周商根本不用为了救我同严刚对上,更不必透支潜能。他的伤至少七成得算在你这个混蛋头上,你现在要谈门户之见?不传之秘?”
“我哪有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娄洪哭笑不得的解释道:“因为周商不是金刚门弟子,所以他没学过如何调整透支后的身体,你别急好不好!”
“别急?老子能不急嘛!”
王瓜气得不行,用力戳着娄洪钢铁一样的胸膛,“上次是三名入品偷袭,这次是严刚,那下次是谁?你记不记得招我进来时你们是怎么说的,说我只要安安静静的炼丹,这就是你们说的安静?”
“王大少,这次的事,郑某必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我不要交代!”
王瓜冷冷打断郑乾,指着娄洪这样道:“我只要你们治好周商,不是苟延残喘的吊住命,是那种完完整整的,不落下病根的治好!”
原本就同王瓜不对付的娄洪,能够忍气吞声挨骂都是因为这件事确实亏心。
但再亏心,也没办法承诺根本做不到的事啊。
听到这样的要求,娄洪负气答道:“那你直接弄死我赔命好了!是,金刚门是有不少调理透支的功法,但那也要看透支程度的啊!你知不知道周商现在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
回想起周商送医时的状态,娄洪黑着脸,“五劳七伤,气血流失近半,肾元衰竭,心跳微弱得好像随时都会停止。能不能活下来都还不确定...”
“所以你就干等着?妈的废物!”
王瓜啐骂一句,披上衣服就要往外走。
“你干嘛去?”
“找血气大丹救命!难不成和你一起祈祷?”
“不用了!”
“你要拦我?”
“拦个屁,我是想告诉你,血气大丹周商已经服下了!”
娄洪没好气道:“不然你以为他是怎么撑住的?”
“嗯?”
王瓜停住脚步,扭头朝着郑乾上下打量了一番:“你出的?”
“应有之义。”
郑乾点点头,语态平静。
“这事儿做得地道,可万一好不了,你不担心上品大丹打水漂?”
“同伴者,守望相助,全力以赴。”
郑乾正色道:“周商如何待我,我便如何报之,不计得失。”
“呼...”
听到这话,王瓜才恢复平静,重新坐回床榻,疼得咧嘴龇牙,“娘的,严刚那个狗杂碎下手真狠,你结交的都是什么疯子朋友?”
“我已经同他已经绝交了!”
娄洪很明确的表达了自己的立场,赌咒发誓道:“下次若是再见到,我尽量把他脑袋拧下来,为你们报仇!”
“指望你?”
王瓜嗤笑:“指望你还不如指望周商!”
言罢,盘膝坐于床榻,双手缔结法印,闭目逐客,“你俩没事就出去,老子要疗伤了。”
娄洪还想说点儿什么,却被郑乾使了个颜色,只得跟了出去。
待离开屋舍老远后,娄洪终于忍不住了。
“万峰药行的事,不同王瓜讲嘛?”
“他现在需要的是修养而不是工作。”
郑乾淡淡道:“至于万峰药行,我们来处理就好。”
在周商王瓜与严刚鏖战的时候,郑乾去了百草斋赴约。
万峰药行在百草斋摆下了很大的阵仗,不光有好些个德高望重的丹师前辈,更有十数相熟的道馆馆长前来旁证。
万丰商行会长万隆准备得很充分,不但找了几个从乾坤商行离开的丹师会证明乾坤商行之前根本没有【易筋丹方】。
更是请了几位德高望重的“中立”丹师,品鉴药性。
经过一系列空口白牙的鉴定后,他们认定乾坤药行推出的“易筋丹”与万峰药行的“易筋丹”有诸多相似之处,几乎坐实了乾坤商行偷窃丹方的行径。
加上前来旁证的永宁名人们,都与万隆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其实已经将郑乾逼入了绝地。
以万峰药行为首的永宁利益集团,已经张开了一张大网,只等将乾坤商行整个捞起。
但谁也没有料到,郑乾直接把网给撕烂了。
如果说百草斋问心宴的前半程,是万隆会长丝丝入扣的设计,行云流水的章程。
那么后半部分,就是郑乾一个人的表演。
他没有回答万隆所有关于剽窃的指证,更没有反驳德高望重丹师们的判断。
只朝前来旁证的,所有道馆修行者,问了这样一句话。
“刚刚德高望重的丹师们已经证明了,乾坤商行的丹药同万峰药行的丹药药性等同。至于这丹方究竟怎么来的,与你们又有什么相干呢?赶走我们,你们就能用上便宜丹药了嘛?”
郑乾一番话,问得在场数百道馆弟子哑口无言。
而万隆也意识到,百草斋问心宴的行动,可能是一个昏招。
眼看局势失控,万隆开始泪声俱下的阐述家族血泪史。
说是万家为了研究丹方,前赴后继多少代人的心血,却被乾坤商行卑鄙盗取。
若是正义得不到伸张,那么今后将在没有人研究丹药。
道理很正确,故事很动人,只是除了事前通气的那些位馆主,剩下的绝大多数,都不复之前的义愤填膺,沉默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