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少逸看着浑身都散发着“莫挨老子”气息的王大黑,纯真的眼里满是好奇:“难道打劫县太爷只须关个几日就成了?惩罚会不会太轻了?”
张胡子无语地轻扯少主子袖口,没看王大黑脸色都黑成什么样了吗?
太轻了?欺人太甚!
王大黑气笑了,阴阳怪气地道:“谁让咱们黑风寨有个年轻有为人见人爱少寨主呢?县太爷说了‘你们少寨主年少有为,本官欣赏得紧,看在他的面子上暂且放过你,且回吧。’,呵呵……”
亏得他在茶馆听过几次书,不然这几句词他也编不出来。
“王大黑你胡说什么!”萧瘦子喝斥,张胡子等人也纷纷怒视他。
曾少逸听得两眼放光:“县太爷真这么说?”
王大黑:“……”
张胡子:“……少爷,咱醒醒?”
“去去去。”曾少逸不耐烦地挥手,让张胡子等人闭嘴,他眉眼弯弯地看着王大黑,“借光是应该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谁让你是本少爷小弟呢?”
王大黑太阳穴直抽疼,咬着牙留下句“少爷莫欺人太甚!”就大步流星离开了。
曾少逸一头雾水地问张胡子等人:“本少爷欺负他了?”
萧瘦子:“……”听不懂人话还不是欺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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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曾少逸终于对教书的热情淡了些时,被张胡子连哄带骗地带出了山寨,美其名曰要带少爷下山找乐子去。
自来到这里,曾少逸还真没有出过山寨,只有上一次因阻拦王大黑等人打劫陆辰星跑下山过,但那次也还在山寨范围内。
他们逛了最热闹的街市,午饭是去生意最好的酒楼吃的。
三个人,点了六菜一汤,外加两道主食。
张胡子和萧瘦子吃得满头大汗,这十多日一直吃山寨里的食物,嘴里简直要淡出个鸟,出来吃正经酒楼厨子做的饭菜便吃得停不住筷子。
曾少逸则吃得慢条斯理,不管何时何地,他做何举动都透着一种出身良好的感觉。
尤其他模样又好,识很多字,即便他如今脑子受创,人时常冒冒傻气,这种人也不像是出身乡野的普通人。
若他样样都普通便罢了,偏偏事实相反。
寨中质疑声颇多,尤其二当家那一伙人更是到处散播少寨主是假货的传言。
但大当家跳着脚地辩称自己年轻时就是美男子,还是读过很多书那种,更是当场摇头晃脑地背诵了一篇论语。
土匪们没念过书见识少,也不知到底背的对不对。
因着拿不出曾少逸并非老头儿亲生儿子的证据,便只能先睁只眼闭只眼了。
三人用过饭,准备离开时,曾少逸扯住张胡子问:“怎么不给饭钱?”
张胡子一脸莫名:“给什么饭钱?”
正弯腰躬送他们的掌柜忙扬起笑脸:“使不得,使不得,酒楼的生意都靠贵寨诸位爷照顾呢。”
曾少逸不解:“不收饭钱怎能算照顾生意?”
掌柜脸略微一僵,场面话听不出来?
萧瘦子一见便知这位又开始犯拧巴了,忙掏出一块碎银塞到掌柜手中,道:“不用找了。”
“这才像话,乖,给你糖吃。”曾少逸摸出一颗糖递过去。
被当成孩子哄的萧瘦子:“……”
张胡子张开嘴,正准备笑。
“胡子哥这次你做得不及瘦子哥好,没有糖吃!”
张胡子:“……”
萧瘦子捏着糖“哈哈”大笑。
眼前这一幕是真实存在的吗?
几年来从未收过黑风寨匪爷们饭钱的掌柜,攥着手中碎银开始怀疑人生。
等回过神时三人已经离开,忙追到酒楼门口,正好听到那位年轻俊俏公子哥一本正经地数落人。
“吃完不付账与那地痞无赖有何分别?”
掌柜:“……”这话说的,土匪难道比地痞无赖高贵?
“吃饭不给钱好比那嗟来之食……不懂嗟来之食是何意?听好了,带有轻视侮辱意味的白得饭菜就叫嗟来之食!没学问要不得,回寨里都给我好好念书!”
掌柜闻言吓得差点坐地上,天可怜见,打死他也不敢对恶霸土匪们有轻视侮辱之意啊!
“以后你们无论买什么都须付账,否则就如那乞丐……”
被训得灰头土脸的张胡子与萧瘦子一点逛铺子的想法都没了,两人想打道回府。
太早回去怕某位一根筋的少爷不高兴,两人便决定先带着正津津有味吃糖的某人绕一大圈后再回去。
经过一处小树林,曾少逸听说里面有酸酸甜甜的山里红可以吃,便闹着要进去摘一些。
这处树林里有两棵山楂树,是无主的,谁想吃都可以进去摘。
三人便往里走,走着走着不由停住。
张胡子大喊:“少爷,前头死人了!”
前方有一棵树干极粗的大榕树,一名身穿素青色衣服的妇人静静地吊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