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摆在梳妆台上的深蓝之谜家的面霜,生产日期是今年五月份,除此之外还摆了别的品牌的护肤品彩妆,无一不是大牌子。
顾眠棉沉默了一下,很快就想到为什么会这样了——这间房另一个主人的安排。
以顾钰枳的性格,大大咧咧的作风,他肯定不会这样细致。按照衣物的摆放,显然这间房曾经还有另一个人住过,顾钰枳撒谎了,根本没有什么母子独居。
不过无所谓,因为顾眠棉自己也没想好如何面对那位名叫‘孩子他爹’的陌生人。
眼下她自己要做的事情都多着呢,哪还有空去跟陌生人培养感情,再说也没有必要——她看不看得上他还另说呢。
……顾眠棉懒得去想更多,总之现在这间房是她一个人的了,送上门东西不用白不用。
顾眠棉回到主卧,两米的大床柔软,连床上四件套都是合她心意的高支数纯棉极简风。
她从主卧的床头柜里找到了自己的各种证件,万幸的是,‘她’似乎在24岁的时候重新办过一次身份证,还没到二十年期限,身份证没有过期不需要重办。
至于别的证件,顾眠棉翻了翻,除了没有结婚证,证件都很齐全,她居然还有驾照——顾眠棉难以想象那个‘她’居然去学了开车。
顾眠棉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出过车祸,那天顾母带她去她闺蜜家串门,一时就聊得兴起,等到意识到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顾母闺蜜家没有多余的房间,于是顾母就带着她打车回家。
但那天夜晚雾气中,也许的士司机开了一天的车也疲劳了,十字路口绿灯转黄灯时,司机没刹住车撞上了一辆加速的小型货车。
好在他们三个都命大,车头撞烂,她们坐在后排系了安全带伤的不重,司机安全气囊救了一命,被困在驾驶室伤的重一些,但也保住了命没有缺胳膊少腿。
顾眠棉腿骨折住了半个月的院,还有点脑震荡甚至坐车阴影,两个月伤势才彻底康复回去上学。
然后就面临了困难——她家离学校有一段距离,要么骑自行车,要么坐公交。
骑自行车,路面的轿车更多……顾眠棉觉得自己不能一辈子不坐车,于是她强迫自己坐在公交车的后排,公交没有安全带,公交遇到红灯突然刹车她会心脏狂跳大脑空白,公交转弯带来的失控感会让她头晕目眩。
有的公交车司机开车很野,路面微微不平的路段他也不减速,车子一颠一颠的,她人也是时不时有一种她要离开座位起飞的错觉。
就这样过了半年,她终于可以心如止水地坐在车上,不在会因为车子突然停下而大惊失色。
但是考驾照开车——顾眠棉眼前又闪过了那位倒霉的司机,记忆虽然模糊了他的面庞,但当时的惨状还是记得的。
她搓了搓手臂,那是现在的她万万不敢想的。
又一次看见别的证件照上飒爽十足的女人,同样是她,顾眠棉低头看了看自己……嗯。
既然决定要‘重’回娱乐圈,她肯定不能以这样的造型出现。
顾眠棉换上那条黑色裙子,坐在梳妆镜前尝试把自己的厚刘海和脸两边的微长的头发编起来,这样就成了中分。
她不太会化妆,但是以前追星为了见爱豆勉强学了学画眉,眼线和口红三件套,她对着镜子重新修了修眉毛,化妆品一通往脸上操作。
顾眠棉不敢下重手,更不敢用眼影,想着就这么凑合凑合算了,好在她虽然是新手,但足够谨慎下手也轻,这妆看起来就像那种伪素颜。
她以前打过耳洞,只是之前一直塞着茶叶梗,从首饰盒里挑了一副银螺旋耳坠,找了一条红钻石项链,上面没有logo,她不认识牌子,纯粹只是因为好看。
这下看起来总算是稍微成熟一点,不再像高中生了。
就这样吧。
顾眠棉起身走回客厅,顾钰枳还没醒。
她蹲在他身边,戳了戳他的肩膀:“起床了。”
他没反应——睡得是真像只死猪啊。
顾眠棉坏心顿起,她伸手,轻轻捏住顾钰枳的鼻子。
……
顾钰枳原本是在做一场美梦的,这场梦相当绚烂盛大,可以说是他近几年做过最快乐的梦。
他站在全世界最大的舞台上,面对上万的观众,而他的队友站在身后,他举着手麦,是当之无愧的C位。
台下的粉丝观众为他痴,为他狂,为他哐哐撞大墙,他们手举着银色的B字应援棒,应援声整齐划一。
而他,身穿无袖T颈带金链子,一头潮流银发,一个意气风发的Cpop少年,伴随着舞台身前身后的特效火花,空气中弥漫着汗水和激情的味道,而他在其中唱出了近乎完美的高音,声音宛若贯穿九霄。
简直完美!
全场观众站起举为他鼓掌,举起双臂摇晃尖叫,整个场地像大型的蹦迪舞池,七色的彩带从空中落下,落在他身上,他仰头狂笑,银发在空中飞扬,他展开单臂对着麦克风大声呐喊——
“I’m the king of the world!”
随着他这声落下,舞台轰地一声塌了。
梦里突然出现了一只巨大的脚,毫不留情地踩碎了他们的舞台,他的队友和观众仓皇地四处逃窜,而他茫然站在唯一完好的舞台中央,举着麦克风缓缓抬头,看到了一张女人的脸——
那张脸熟悉无比。
那一天,人类终于回想起被巨人支配的恐惧。
……
“草!”
顾钰枳心肺骤停,他呼吸不畅,好似缺氧,猛地睁开眼起身,额头顿时撞到了什么坚硬的物体,又给他弹了回去,后脑勺重新砸到地毯上,他整个人当即就神志不清了。
额头和后脑的二连撞击震得他感觉自己已经脑震荡,耳边嗡鸣好像几千只蚊子在叫,眼前一圈一圈的光圈放大,他好像看到了天堂的阶梯。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还好后脑勺是地毯,否则他这脑袋得开瓢。
耳边骤然响起少女的痛呼:“顾钰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