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名冢彦并没有指望只是简单一问,就能够从泉悠月那里得到答案。
满打满算,从昨天早上八点,到眼下的五点不到,他和泉悠月相遇最多不过三十三个小时。
只有三十三个小时,就想让少女告诉他自己想做的事情或者说梦想?
那未免也太自信了点。
所以,当泉悠月仍旧迟疑不决时,名冢彦没有继续追问,只是笑着换了个话题。
“好吧,不说这件事情冰室同学呢?泉小姐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不清楚,冰室同学送走维修工人以后,就说有事出门去了。”泉悠月的声音听起来仍然有些低落,她轻轻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冰室侑的去向。
“是嘛”听到这个答案,名冢彦觉得说不上意外。
毕竟不是六年之前,去哪里都要他跟上的冰室侑,现在的少女,应该足以自己去处理一些事情。
想了想,名冢彦干脆转身,朝大门走去。
“名冢彦?”看见他的反应,泉悠月忍不住出声喊住他。
“我去书店里找一找教辅材料,过会儿晚饭前会回来,泉小姐不用担心挨饿的问题。”名冢彦连头都没回,只是扔回句话。
“谁要跟你说晚饭的事情!”回忆起自己昨晚和今早吃饭风卷残云的样子,女孩耳根泛红,咬了咬牙齿,“之前打公共电话换的钱,已经全部放在你桌子上了!”
“知道了。”名冢彦摆了摆手,走出大门。
“这家伙不是很缺钱吗?要去书店买教辅材料的话,不用带钱吗?“全程目睹他毫不留恋的样子,泉悠月有些疑惑。
不过名冢彦已经出门,女孩就算想问也没有办法,只能继续跪坐在沙发上,轻声哼唱起脑海中回荡的旋律。
附近的书店,刚好和便利店反向。
在犹豫片刻之后,名冢彦终究还是没有直接往清水千夏家去,而确实按照着先前的打算,往书店走去。
毕竟,虽然上午下定决心,要以清水千夏为目标完成面板上的日常任务,但归根结底,他并不觉得这样做很正确。
因为自己的任务点数,就去随便握着人家女孩子的手三秒,或者直愣愣地看着她十秒不动,实在不是什么礼貌的行为。
不到万不得已,他实在不想采用这种方法。
带着思索,名冢彦在路过女性们的热切注视下,来到叫作明良屋的书店。
书店里的人不少,尤其是带着孩子的家长们。
不过考虑到今天是周六,眼下离开学已经没几天,小学校和国中还有可能提早开学,人多倒是也很正常。
小心翼翼地避过对他打量个不停的孩子们,名冢彦找到店员,问清辅导材料的位置,就准备过去看看情况。
“说起来,京都和东京这里的教材不同,教学偏重也不同,也不知道开学之后会是什么样”一边自言自语,名冢彦一边走进高校教辅材料的分区。
之前他决定通过交流项目来东京时,南高负责交流项目的教师曾经苦劝过他,劝他不要贸然在最后一年这个时间点做出决定。
原因倒也很简单,因为无论东日本、西日本,或者是中部地区,考试都不是一个规格,成绩也不通用。
某种程度上来说,在东京考试,然后去申请京都大学,就和申请海外的大学没两样,要求会比关西人严格不止一筹。
不过那位教师也说,近些年似乎关西、四国和九州都有放开招生的趋势,只是不知道改变的决定究竟会落在哪届倒霉的高校生上。
所以在权衡利弊之后,名冢彦还是毅然决然地来到了东京。
他相信以自己的能力,不至于回不到京都大学。
连这点自信都没有,还说什么以后呢?
“啊!”前方传来小女孩的惊呼声,还有书本落地的声音。
名冢彦抬头看去,愣在原地。
是冰室侑。
她的身边还有位刚好路过的小女孩,结果少女刚好在拿书时被撞到,没有拿稳。
掉下来的书差点砸到小女孩的头,是女孩用身体挡了一下,才没有发生。
“实在抱歉,小姑娘。”匆匆追来的女性家长对着冰室侑连连鞠躬,“我家女儿太调皮了,本来想拉着她找教辅书的,结果不小心被她松手之后,一下子就跑到了这里”
“没事。”冰室侑表情平淡地说了一句,看起来并不以为意。
女性家长又拉着孩子连声道歉,只是看到冰室侑似乎不想理她们,才在深鞠一躬后转身离开。
不过名冢彦分明看到,女孩的眉头微微蹙起。
“冰室同学。”他的声音不太高,刚好可以让少女听见。
“名冢君?”冰室侑转头,看见名冢彦走来的身影,“这么早就醒了吗?”
“差不多睡了八个小时,足够了。”名冢彦笑了笑,“冰室同学呢?也准备来挑选教辅材料?”
“嗯,京都和东京的课程不一样,需要早点准备。”少女轻轻点头,“本来以为名冢君没时间出来,就想看得差不多以后,再告诉名冢君哪些比较合适。”
“我还以为冰室同学会直接帮我买好。”名冢彦开了个玩笑,走到女孩身边,顺手捡起掉在地上的书,递给她。
“名冢君会接受吗?”女孩轻轻拍了拍书封,“如果按照名冢君六年前离开的举动来看,应该怎么都不会接受我买书给你。”
“此一时,彼一时嘛说不定冰室同学送给我,我就接受了。”名冢彦的笑容不变,“我觉得,六年过去,我的为人至少至少圆润了一点?”
“是吗?”少女虽然是在提问,可听语气却是在否定,“名冢君相信一个人的性格底色可以被六年生活改变?”
冰室同学的问题究竟是在问她自己,还是在问我
名冢彦有些犹豫。
他不知道冰室侑对于他得出了什么结论,但他对于少女的结论,也只是“变得会说出模棱两可的话”而已。
无论是默默为他人着想的心,还是对待除他之外的人一贯冷冰冰的表面态度,又或者是做事之后却从不想说出的行为,都跟六年前的她一模一样。
“我觉得,还是不太可能。”名冢彦最终还是选择用笑回应,“如果冰室同学现在买下这些辅导书送给我,我可能不会接受。”
“所以,名冢君没有变。”
“那冰室同学觉得自己变了吗?”名冢彦提问时声音很轻,像是随意的话语。
少女顿了顿。
“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