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夏,北京。
正逢雨季,连天大雨。
冷冷的光感消失,谭山崎乍然惊醒,密集的雨点敲打着耳膜,她摘下早已没了声响的耳机,朝后看去,室外滂沱大雨,黄迹斑斑的公路街道空无一人,只剩下落寞的积水在舞点。
周围键盘声一片,谭山崎恍惚间觉得冷,窝回椅子里。
空气中弥漫着方便面与烟的味道,被不流通的冷空调搅和在一起,多少有些倒胃口。
好在她戴着口罩,多少隔绝点儿。
“怎么了?”周霏骂了一句,退出游戏,扭头看她。
谭山崎飞快地拧过头,似惊讶她怎么在这里。
“我下班就过来了。”周霏扭开矿泉水,下巴抬了抬,示意她看时间。
凌晨三点。
“你怎么睡着了?”周霏喝完水,没盖上,递给她。
谭山崎摇了摇头,过了会儿才意识到,方才半梦半醒间,光感消失,是电脑屏幕黑了下来。
“走吧?”她忽然觉得没劲儿。
“走呗。”周霏说。
周霏本来打算通宵,钟点没用完,得去前台退钱。
谭山崎让她去把她那台机也一并退了,走到门口,隔着玻璃门往外看。
马路空无一人,错落有致地停了几辆车。
黄迹斑斑的街道,烟雨蒙蒙的,雨誓要填满所有坑坑洼洼的下个没完没了。
“完了,这回又要湿鞋了。”周霏抱怨道。
“嗯。”谭山崎却笑了起来。
二月份,所有人赶着回老家过年,她们从西南来到了北京。
彼时北京大雪纷飞,屋檐车子白雪皑皑。
印象中,北京的雪和她们出来的地方不大一样,西南雨雪是湿的,北京的雪更像是沙子一样粗糙,仿佛没有液态水干扰一般,不容易融化,狂风呼啸中裹着雪花直往脸上吹,没走多久就感觉脸像是被刀子刮了几刀一样,裂开来。
她们冷得龇牙咧嘴,跑到三元桥买了两件廉价的羽绒服,勉勉强强撑过这个冰雪严寒的冬季。
“夏天到了。”谭山崎推开门,冷冷雨丝扑面而来。
“还要找吗?”周霏跟在她后面,离开这间乌烟瘴气的小网吧。
自二月份到北京,再到如今六月中旬,整整四个多月,除却最开始那几天忙着找房子,后来几乎每天,谭山崎都泡在不同的网吧里,戴着耳机去听全国各地的口音。
周霏还曾劝她不如买台电脑放在出租屋里,一来性价比高,二来省得去网吧吸二手烟。
谭山崎却很乐观:“指不定哪天遇见他来网吧上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