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梦娟。
这个名字,佟野可太熟悉了。
上辈子他发达以后,就曾经尝试过“挖墙脚”,想把黄梦娟从他对头公司给挖到自己这边来。
但最后,没成功。
没成功的原因倒不是因为对头公司给的福利太多,而是因为黄梦娟被人给捏住了把柄,想走,走不了,最后跟着那群人把路子越走越歪,以至于后来扫黑除恶的时候,她也连带着一块儿被抓了进去,直接被判了二十多年,等出来,估计也老的要拄拐杖了。
“......”
说实话,佟野一直都挺欣赏黄梦娟的。
要不是因为跟错了人,她往后的发展,肯定会更加光明、顺遂。
他那时候注意到黄梦娟这个人,一是因为这女人确实有两把刷子,二就是因为,他们也算老乡。
一个省的,不过,黄梦娟老家在离清河镇二百多公里外的白塔县,坐车估摸着得两个多小时才到。
而这个时候的黄梦娟,还没有下狠心离家出走,仍旧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人物。
除了佟野之外,压根没有人会留意她。
昨天夜里,丈夫和婆婆又闹了一晚上,以至于她起床的时候,眼睛肿的就跟个核桃似的。
她才刚结婚一年半,结果去年丈夫就因为操作失误,一条腿被机器卷了进去,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晚了,血流了一大堆,人都差点没抢救回来。
就更别提保住那条被机器绞断的腿了。
当初她结婚是经人介绍,爹妈在后头催着,一个劲说这男人条件好,错过可就找不到了,让她也来不及多做一些了解,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嫁了出去。
但是结了婚以后她才发现,这简直就跟跳了火坑没区别——
丈夫白天的时候看着就是个老老实实的和气人,但喝了酒以后,立马变成了另外一副嘴脸。
嫌她做饭不好吃,发脾气,碗都掀到了她脸上。
婆婆又特别爱搅和他们两口子的事儿,她想买个新被罩都得先经过对方的允许。
花色她喜欢但婆婆不喜欢,所以不能用,稍微抱怨两句,丈夫就开始摔筷子摔碗指责她不孝顺。
以前,忍忍也就算了。
但是丈夫受伤后,越发变本加厉,从砸东西直接升级到了动手动脚…!
昨天晚上,丈夫突然开始嚷嚷着说腿疼。
她睡着了没立马起来,婆婆就直接拧门冲进屋里,一通嘘寒问暖,夹杂着对她的阴阳怪气。
什么“养了只不会下蛋的母鸡”等等。
黄梦娟听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盯着角落里的耗子药看了半天,努力忍住了送全家人下地府的冲动。
但是这口气憋在肚子里,迟早有一天是要炸的。
或早或晚而已。
“......”
她不是只在家“伺候”丈夫的家庭主妇,她也有正经工作,但工资并不高,一个月也就那么几十块。
丈夫出事以后,她既要养家,又要照顾家庭。
一个人后头坠着三个成年人,晚上还经常睡不好,搞得她白天去上班都特别没精神。
最近领导已经连着批评她好几次了。
从最开始的隐晦点拨,再到现在直接点名批评,半点面子都不再留。
黄梦娟感觉自己简直是心力交瘁。
更关键的是,她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了,可是不满的婆婆总觉得她有二心,不光是在家里说她这个不好那个不好,出去了以后,还跟街坊邻居们说闲话。
弄得现在邻居们看她眼神都特别不对劲。
“哎哎哎,老刘那家的媳妇儿出来了!”
“瞧瞧她那一副死人脸,怪不得刘姐说呢,一天到晚的好吃懒做,光等着别人伺候,还成天不给好脸色看,也不想想人家照顾儿子都忙成啥样了?!”
“真可怜,刘家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儿媳妇啊!”
“......”
不加掩饰的闲言碎语随着风钻进了耳朵里。
黄梦娟脑中的耗子药又开始左摇右摆了。
深吸一口气。
她面无表情地顶着街坊邻居们异样的眼神,推着自行车就出了门。
但刚到厂里,传达室突然来人找她。
“黄梦娟,外头有人找!”
“......谁啊?”
“我哪认识,没见过,那人说是你远房亲戚,过来找你有事儿。”
远房亲戚?
黄梦娟忍不住皱了皱眉,想了半天也想不到,究竟是谁会在这种时候过来找她。
自打丈夫出事以后,她娘家也跟她少了联系。
似乎是怕她回去跟家里要钱?
跟着出了门以后,厂子大门口站了一个瘦高瘦高的年轻小伙,长得还挺帅气,搞得路过的一些小姑娘忍不住老回头看他,一不小心和他对上眼神,当即就红了脸,很是不好意思的赶紧跑走。
可黄梦娟却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
“就他?”
“对啊,说是你表弟来着。”
“......什么乱七八糟的。”
黄梦娟更是纳闷,一边摘袖套,一边往那个年轻小伙跟前走:“是你找我吗?”
“好久不见啊梦娟姐。”
佟野笑眯眯地看着她:“我们能聊聊吗?”
这个时候的黄梦娟应该才二十三,年轻确实还挺年轻的,但眼神中却透着麻木,没有半点光。
然而佟野上辈子第一次见她,她不是这样。
他们是在一场慈善晚宴上见到的。
彼时的黄梦娟画着精致的妆容,穿着一条格外显身材的红色长裙,小麦色的皮肤,锐利的眼神,浑身上下都写着“野心”和“慾望”这四个字。
那个时候,佟野一直都挺想见见这个帮着他死对头接二连三搅黄他生意的女人,就想看看,那个叫做黄梦娟的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如果情况允许,他甚至想把人给揍一顿解解气。
现在好了。
她目前还是个困在家长里短的生活里,好像永远都寻不到出路的“普通女人”。
所以,他要把这个算计过他的女人拽过来为他打工,用累死她的方式出口恶气!
“我听说,以前你们这厂子遇到了经营危机,是你到处跑着谈下了好几个外地客户,硬生生又把你们厂给救回来的?”
“是我,怎么了?”
“那不应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