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刘云的表情来看,她对这个李半仙也有积怨。
时代受限,她不敢胡言乱语,就含糊其辞,“还行吧。”
“娘之前请他给家里三兄弟都算过亲事,他说咱家不能娶女人,要娶就得娶夫郎,不然坏了延哥的气运,以后难考功名。”
云程:……
他欲言又止,很怕伤了嫂子的心,不敢再问。
刘云叹口气,“也没什么,娘给了他算命钱,转头就给三兄弟都娶了媳妇,都是适龄大闺女。”
她也是其中之一。
还苦笑道:“他口风很紧,给人算命不会说出去。”
所以这些年没人说是她克着延哥不能考上功名。
也因为这,刘云总是内疚,把自己当牛当马,一刻不敢停,就怕断了叶延的笔墨,影响他前程。
云程病重时,他爸妈也请过算命先生,也去寺庙祈福捐赠求平安。
治病的事有医生来,当代人都知道求神拜佛只能求心安,要的就是人家说两句吉祥话。
因此云程觉得李半仙根本没有职业道德,拿了钱还浑说。
他安慰道:“堂哥应当是压力太大了,要么造纸的时候也叫他上来帮忙,叫他放松一下,也别一直紧绷着。”
刘云点头应下。
她感觉得到,家里自上次旧纸变新纸后,气氛都变了。
婵姐敢跟大人撒娇,会说会笑了。也是这时候,他们才发现一直疏于照顾,婵姐说话其实不利索。
最明显的就是叶延了,以前一整天都坐书案前,眼神总是疲惫无神。
这几天眼睛都明明亮亮,刘云瞧着,很像他们刚成亲的时候,人有点那什么……意气风发?
她没绕开话题,又回到了李半仙身上,“他全名叫李大道,跟我是一个村的人,我那村子刘姓是大姓,跟叶姓在静河村一样,排外得很。他跟个道士学过还是跟着和尚学过我也不清楚,两种说法都有,所以他过得还不错。”
“宁哥儿他娘,刘婶,还有你大伯娘李秋菊,也是我们村的。”
云程不认识宁哥儿,刘婶他倒是对上脸了,出门遭挤兑时,刘婶总是打头阵,也不知哪里来的气性。
他问:“娘呢?就是存山他后娘。”
“是咱们村的外姓。”
后面云程还问很多,比如两个村子距离多远;李半仙有没有经常过来静河村;请他算命是自己带人过去,还是他上门来;除了村子里的活儿,他会不会去县里摆摊;算一回多少钱;所有人都不把批命语说出去吗……
问得刘云额头都见汗了,“你要做什么?”
这架势不像是要找人算命,更像是找人打架要蹲点?
云程没说实话,“这不是存山出去了吗?我心里担心。”
刘云果真信了,“那也别去他那里费钱,我教你念经还管用一些。”
云程乖顺点头,实际心里已经开始思索怎么收拾这个李半仙了。
在封建社会里宣扬迷信,影响太大。
叶存山那么个人,表面上看着不在意,心里也计较得很,那天吃饭脸色沉沉的,没个心情。
他虽没大才,小聪明还是有一些的。
李半仙要真厉害,就算算他命里有没有这么一劫吧。
等到下午收拾茅草屋的时候,云程才灵光一闪。
陈金花前头那个男人,李猎户,也是姓李的。她会不会是因为这层关系,才认识的李半仙?
陈金花在家打了个喷嚏,叫存银给她端水。
存银一袋羊毛处理了一天多,还没弄完,心里烦躁。
拿着水杯进去,陈金花还挑剔,“你身上都是毛,别落茶杯里了。”
存银听他哥的话,在陈金花再跟他夸徐家某几个单身汉时,很浮夸很大声的喊出名字,伴随三连问:“真的吗?真有这么好吗?他们真的不打媳妇吗?”
招来了奶奶刘翠英。
陈金花挨了一顿训斥,叫她别惦记存银的亲事。
刘翠英一走,存银就被使唤得脚不沾地。
他再喊人也没道理,谁让陈金花怀着孕,而家里只有他一个小辈能伺候呢?
几次想去云程那儿躲躲,都没能找着机会。
气急了他还哭,“你就看我哥不在家,就这样欺负我!”
陈金花心说:你哥都被我分出去了,刁难你两下又算什么?
转头就给叶大也哭,说要不是心疼存银怕他冷,她也不至于大冷天的去河边洗衣服,现在叫人端杯热茶,都不能说里面有羊毛。
前面的不重要,重要的那羊毛。
叶大早看着不顺眼了,“他是没媳妇?哪里有叫弟弟伺候人的道理?你给他送回去!”
存银巴不得离开家呢,擦擦眼泪,拖着羊毛就跑。
陈金花脸都气绿了。
这男人,到底懂不懂她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