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李善窈看着给自己诊病的女医,无语望天。
新婚第一天发烧,这叫什么事儿?
宋子慕站在一边,又心疼又自责,不知是昨晚给她擦洗着凉了,还是自己过于放肆伤了她。
“如何?”见女医号完脉,他马上问道。
女医低头忍住笑意:“回将军,夫人身强体健,无事。”
“无事如何会突然发热?”
“嗯……大约是睡前吃了太多东西,有些积食,我开个助消化的方子,食消下去就好了。”
“积食……”宋子慕望向床上的小娘子,眼神难以言喻。
李善窈干脆翻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丢死人了!
送走大夫,宋子慕嘱咐下人去煎药,自己又回到床前,把埋在枕头里的小脑袋扒拉出来,又给她盖好被子:“躺好,不要憋到自己。”
她拉过被子又蒙住头,闷声道:“憋死算了!”
“三块桃花酥,两块核桃酥,两块百子糕,三块枣泥饼……”宋子慕掰着指头数,见她伸出头气呼呼瞪过来,方才住了口,“唔,这都是我吃的,才不是窈窈吃的。”
“将军!”李善窈要被他气死,完全没发现自己撒娇的口吻。
“不闹了,乖乖养病,我陪你。”
李善窈摇头,她作为新妇,新婚第二日早晨要去给公婆奉茶,宋子慕父母已经不在了,所以今日一早的茶礼要敬给他的祖父镇国侯宋炎烈和祖母华姝夫人叶染青。
镇国侯府与宋府一个城北一个城西,现在过去其实已经有点晚了。
她起身下床:“今日要给镇国侯跟华姝夫人奉茶,不可不去。”
“我已让人去禀报过,等你好了再去。”宋子慕按住她,“躺好。”
“发烧而已。”
“生病便是生病,不需硬撑。”见她挣扎着还要下地,宋子慕严肃起来,“听话。”
“可是将军……”李善窈有些着急。
门口晴画送进来刚煎好的药,他端起来轻轻搅拌几下,舀起一勺徐徐吹凉,又用唇碰碰,确定不热了,这才送到她嘴边:“给祖父祖母奉茶不急在这一时,等病好了咱们再去。”
“两位老人家会不会怪罪?”
“不会。”
“居然发烧了,我真是不争气……”
“这叫什么话?”宋子慕拿过一旁帕子给她擦擦嘴角,语气有几分责备,“你又不是故意生病的,不许这样说自己。”
“知道了。”被他一凶,李善窈撇撇嘴,眼里起了水雾。
她自懂事起就很害怕生病,倒不是因为打针吃药,而是每次生病妈妈都会很生气,骂她是故意的,小小的她一边打着吊瓶,一边挨骂,其他生病的小朋友都被妈妈抱在怀里,她只能在周围同情的目光里蜷起身体抱住自己……
可今天眼前这个人说,你又不是故意的。
“窈窈?如何哭起来了?”宋子慕见她突然落下泪来,以为是自己刚才说话语气太重吓到了她,慌忙放下手里的碗去哄,“不哭不哭,我没有怪你。”
也许是发烧的缘故,也许是最近经历了太多事,也许只是因为昨晚真的太疼了,她委屈地哭个不停,喃喃重复着跟小时候一样的话语:“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生病的!”
宋子慕把新婚的小娘子抱在怀里,一遍一遍耐心细致地哄,原来他的窈窈有那么多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不停滚落,把他的心都泡软了。
他笨拙地去擦,顺着她的话去哄:“不是故意的,窈窈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
哭过一阵出了些汗,又喝了两次药,等到再一个早上的时候,李善窈觉得自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明日若是彻底好了,就带你去镇国侯府。”宋子慕扶着她,在园子里慢慢走着,“这里是花园,当时只是随便种了些花木,还有许多地方空着,窈窈可以按照自己喜欢重新布置。”
“这边是库房,过会儿让管家把清单送来,这里是下人房,这边是片空地,哦对了,后院也空着,是片荒地。”
李善窈边走边听,忍不住小酒窝笑出来:“怎么那么多空地?”
“我很多时间都不在府里,无人打理。”宋子慕也笑了,带着她穿过中庭来到前院,“这里是演武场,是亲兵训练的地方。”
走过演武场就到了前厅,李善窈前日蒙着盖头进来,又被宋子慕抱进去,所以没什么感觉,今日才发现这宅子是真的大,就像园林公园一样,一圈走下来,她的额头上沁出了薄汗。
宋子慕让她坐在书桌后面的圈椅上,出去了一趟很快又回来,手里拿一个木盒,身后还跟了几个人。
“这是宋管家。”他挨个介绍过去,“这是侍卫长修竹,副侍卫长熊大,前院管事茂林,厨房管事王大富,内院管事荷嫲嫲。”
几个人恭恭敬敬向李善窈行礼:“夫人吉祥安康!”
李善窈眨眨眼,抬头望向宋子慕,只见他侧过头对她笑笑,又转头严肃道;“自今日起,府中一切事务皆听夫人命令,各位将自己的职责范围写下来,明日交给夫人过目。”
“是!”
他又转向李善窈:“窈窈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随时问他们。”
“啊,好!”
“好了,先下去吧。”宋子慕让大家离开,将手中木盒放在书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