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呜呜呜完蛋了一上午要黑一个色号。”
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许听夏觉得脑袋发晕,也不知是被这道霹雳给砸的,还是刚刚长达一个小时的烈日给晒的。
学校的安排是,上午先开始军训,中午分发军训服,下午所有人都得换上。
即便是再大的怨念,学生们也只能听话。
许听夏和初禾还算是运气不错,提前抹好了防晒霜,抵着烈日暴晒的时候心里能好受一些。
他们班分到的教官姓秦,个子不高,普通话带着南方口音,但也是中气十足,军人特有的铿锵。
“……都站好了啊,还有五分钟,注意不要脚后跟着力,容易晕。”
许听夏尽量把重心放在前脚,但还是站得很吃力。
终于熬过最后五分钟,秦教官的哨声像是救命符,紧接着是同学们获救般的哀嚎。
秦教官落下最后一道指令:“先回教室休息,下午继续。”
“……”底下一时间哀鸿遍野。
许听夏挽着初禾往教室走,整个人有点恍惚,像是凭着本能挪动步子。
初禾看了她一眼,有点担忧:“夏夏你没事吧?怎么脸色这么白?嘴巴颜色也好不对劲啊。”
许听夏竭力弯了弯唇,摇头:“没事。”
大家刚训完都是气喘吁吁,初禾也就没发现她说话格外的乏力。
吃完饭睡了个午觉,下午的训练就开始了。
重新回到修罗场上,同学们都换上了同样的迷彩服和帽子。
许听夏依旧是面色苍白,中午醒来后她抹了点唇膏,显得气色稍好一些。但毕竟是治标不治本,站军姿的时候身子有点摇摇晃晃。
秦教官发现她站得不稳,从队伍后头绕过来,手里拿着的皮带差点要晃上她胳膊,待看见女孩苍白如纸的脸色,一慌:“同学,你没事吧?”
勉力支撑的小姑娘终于卸了最后一丝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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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俊是这次军训的负责人,不需要亲自带班,安排好手底下的兵后就找了个地方纳凉,点了根烟,顺便给旅游在外的老婆发消息,嘘寒问暖。
正对着手机屏幕笑得傻呵呵的时候,屁股突然被踢了一下,他喊了声“操”,回头,冲来人扯唇:“你怎么来了?”
“就你程大营长能来?”盛嘉泽蹲在他坐的台阶边缘,看了眼他和老婆发的消息,满脸鄙夷:“没出息。”
程俊轻嗤:“你有出息,母胎单身二十多年,到现在小姑娘的手都没摸过吧?”
盛嘉泽:“你知道个屁,老子这些年女朋友就没断过。”
程俊一脸了然:“你小子就会吹,承认没人要很丢脸吗?”
“我没人要?”盛嘉泽挑了挑眉,伸手指着面前的训练场,“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你手底下那些女兵是看我还是看你?”
程俊年轻有为长得帅,原本已经很受女学生关注了。这会儿却来了个更帅的,不少小姑娘一边被教官骂着,一边倔强地扭头往这边瞧。
盛嘉泽是从队里过来的,制服也没换,蹲在程俊旁边气场丝毫不输。
“没兴趣。”程俊慢悠悠地吐了个烟圈,“已婚人士,六根清净,我心里只有我老婆。”
盛嘉泽:“啧。”
片刻后,他漫不经心地问:“结婚真有那么好?”
“好啊。”程俊说,“老婆孩子热炕头,你试试你就知道。”
“算了吧。”盛嘉泽扯了扯唇,“女人会影响我开枪的速度,只有了无牵挂,才能心无旁骛地保家卫国。”
程俊乜他一眼,轻笑:“爱情这玩意儿可不管你要不要保家卫国。”
“爱情这玩意儿跟我无缘。”盛嘉泽无比自觉地从他兜里拿出根烟,又在他烟头上借了把火,“谢了。”
其实他现在不怎么抽烟,也没烟瘾。
起初是在部队学上的,刚去的时候夜里站岗不偷偷来一根,精神头就熬不过去,后来慢慢地就不需要了。
只有和老战友在一起,才会偶尔想念那种感觉。
他这人有点洁癖,但程俊和他是同抽过一根烟的交情。
尼古丁的气味吸入肺里,那些摸爬滚打的岁月也都浮上心头。
阳光灼烈,他们所在的台阶上有一棵亭亭如盖的大树,刚好给出这一方阴凉,微风拂过时挟着淡淡的香樟气息。
盛嘉泽目光眺远了些,居然从那些穿着同样的迷彩服,戴着同色帽子的小女孩儿当中,找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虽然离得很远很远,远到他昔日破了A军区射击记录的视力都看不清脸长什么样,可就是能确定是她。
小姑娘太瘦了,仿佛风一吹就能倒,瘦得和周围别的小姑娘格格不入。
当知道军训负责人是程俊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必须来看看。
手里的烟一截截变短,变成灰落进泥土里,他没留神居然看了她许久。
突然,那抹瘦弱的身影像枯萎的花朵从枝头猛然坠落。
烟从手指间滑落,在裤子上留下一抹黑印,他却毫无察觉,凭着本能从台阶上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