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小姐是不是又顺着这树翻出去玩了!明个我非把它砍了不可。”
小姑娘急了,大喊着回话:“林二你要是敢砍,我就再不同你好了!我才没偷溜!是风筝掉出来了,我是来捡风筝的!”
言毕,小姑娘颇不好意思的冲他福了福身子,“我先走啦,你身子不舒服,也早些回家吧”,然后便飞快的从墙根扒拉出了两块大石,蹬在上面,利落的回了院子。
他实在是被这份利落劲儿逗住了,院墙里两人的对话更让他啼笑皆非。
“阿爹都要下职了你还胡闹,以后不想出门啦?”
“好二哥~我知道你最好了会帮我嘛~”
“哼,用的着喊我二哥,用不着就喊我林二,我算是看透你了!”
“不气不气~下回阿爹再没收你的小人书,我就帮你偷出来!”
“滚吧!”
一路上他带着笑意回府,进了门正待回房休息,管家便一脸忐忑的迎了上来,瞧着便不是要说什么好消息。陈朴几分不耐的抬了抬眼,“说吧……什么事?”
“今儿早上,前院靠墙的那株树上,被人挂了个油纸包,不知里面是个什么物件,我们未敢擅动……”
管家是知道自己伺候的这位主子,在外面有多遭人恨的,生怕油纸被抹了剧毒,或包着什么断肢残骸,到现在还让那油纸包在树上挂着呢。
陈朴边问着情况,边往那处走,“什么时候挂上来的?”
“不……不知道”,听了这话,管家心里更是一声咯噔,出了一身冷汗。
“今个儿看院子的人,都去领罚吧。”
陈朴的面色冷沉下来,他竟不知道他的府邸,防卫竟然疏漏至此,由得人进进出出。哪天若是有人杀他,这帮废物怕也是察觉不了吧。
前院儿粉白的花树上坠着一个油纸包,风过还晃晃悠悠的,煞是喜人,也有几分惊悚。怨不得他们心里有鬼,毕竟这东西平白便出现在人宅子里。
“把东西拿过来”
陈朴沉声吩咐,侍卫依言上前。油纸包无甚出奇,也没个什么血腥味。陈朴隔着手帕解了开来,便见几块花糕。糯米为底做成云朵状,糕上还有许多玫红的花瓣碎果,煞是好看。他突得便想起来,前个儿小姑娘在茶馆里那句“不听你的,我要偷偷送过去”,不由失笑。真是小瞧这姑娘了,还真是有两分功夫,怪不得胆子那么大。
他捻起一块尝了尝,酸酸甜甜的,手艺还算不错。他心里笑斥了一声真是不知礼数,竟用这种法子送过来,也笑自己忒大点胆子,心情却是倏而拨云见日。
“算了,今个儿这帮人甭罚了”,他捧着点心回屋,走到一半,又转头吩咐管家:“把这胡同里各户的情况给我拿过来”
管家不知这主子怎么便多云转晴了,暗骂他喜怒无常,却也不曾多话,面上高高兴兴的谢恩,领命退下。
日光软暖,鸟雀呼晴。陈朴手指划过册子上一个个名姓,停在了翰林院修撰林靖节之女林明玖几字之上,流连不去……案上一盏孤灯未燃,灯下是一只绣囊与细细叠好的油纸包。
这世间的因果,早在人恍然未觉时,便已然落地生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