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听完,桃花眸子睁的极大,他反射性低头去检查领口和衣袖,看到的却是略微破损的外袍,哪有一丝淡绿。
又一次上当的陆怀,在恼羞成怒的临界点压住了怒气,硬生生扯出一抹笑。
“太傅辅佐人的方式,果真与众不同。”
顾焱瞧见眼前少年白皙如玉的颊面上,浮上的淡淡红晕,不禁靠近了些,直到凌厉凤眸也染上少年的颜色,便止住了身形。
“殿下的身边,不能臣一人辅佐,以往臣颇为担心,如今看来,倒是多虑。”
陆怀听出顾焱的话中话,顾不上彼此过近的距离——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连忙问:“太傅,此为何意?”
“无意之言,不足挂齿。”
顾焱说着,变戏法似的拿出外敷的药膏,轻轻涂抹在陆怀手背较大的伤口之上。
陆怀疼的缩了缩,却被顾焱一把拉住。
就见那人半跪于地,凤眸微眯,眼神之中带着不容置否,陆怀咬着牙,偏过头,一声不吭的忍了下去。
“殿下,可是痛?”
陆怀一征,固执的摇了摇头,异常硬气道:“本宫不仅不痛,还觉得涂完药甚是清爽,亦能出去再转几圈。”
结果话音刚落,他喉咙忽地发痒,弯腰咳嗽之余,禁不住低低的“嘶”了声,再抬头,额上渗了些冷汗出来,脸色更是苍白异常。
他攥着手,垂下眸子,不愿看顾焱。
实在是,太丢人了……
顾焱指尖微抬,又取出内服的药,一言不发的给陆怀喂下。
陆怀没再乱动,乖乖的吃药,不料刚一伸手,胳膊处本就破损的外袍被彻底撕开,露出了里面轻薄的绿纱,就见雪白肌肤上几道红痕若隐若现。
更别提,他身上的外袍早就被划破多处,束起的青丝也散了大半,无力的搭在他的胸前和肩膀,再往上,一张汗透的脸白里透红,淡色的唇微张微合,恍若引着人去触碰、去掠夺……
“咚——”
只听一声巨响,顾焱猛地起身,药膏掉在了地上。
而他没有捡起,却是背过身,沉着气,沙哑着嗓子,一字一句。
“臣知殿下着女装,跳下假山,并非心血来潮。但,若要达成心中所想,亦有万千途径,损了自己,实为下下策,不可取。”
说到这儿,顾焱转过身,注视着陆怀,似是恢复了平静,比之来东宫时,并无多大区别。
过了片刻,他继续道。
“臣答应辅佐殿下,便不会让今日之事,再次发生。”
“殿下,从今往后,臣保护您。”
陆怀终于回神。
先前襦裙露出,他正想着如何解决面前的尴尬,却被声响吓到,如今又听一番肺腑之言,顷刻间茫然起来。
何为真?何为假?
他是信?或不信?
沉思了会儿,陆怀将手按在床榻边沿,直起身子。
“本宫会信,本宫不愿受伤,从今往后,有劳太傅了。”
顾焱颔首:“太医已来,臣先行告退。”
陆怀抬头:“太傅,端午盛宴见。”
……
顾焱离开不久,太医便来了。
陆怀在若风的帮助下更完衣,换下宫女服,又在其他人的照料之下,处理好伤口,舒服的趴在榻上,慵懒的阖着眼,闭目养神。
休息了片刻,他用手拨着床帘,漫不经心道:“若风,本宫觉得,顾焱好像知道你在本宫身边。”
若风身形一顿,“若真为此,顾大人绝对称得上神通广大一词,顾国公府亦是藏龙卧虎,不可小觑。不过,按照殿下之前所诉,顾大人应是真心辅佐殿下。毕竟,他可以直接向圣上禀报此事,坐实殿下结党营私的罪名,但他并未如此,甚至帮殿下分析利弊,找寻对策。”
“许是本宫想多了。”
陆怀笑道:“看来,若风倒是对他印象不错?”
若风错愕,忙道:“草民本就希望殿下越走越远,才会因殿下笼络到如此人才而欣喜,绝无背叛之意!”
“若风,本官随口提一句罢了……”
若风闻言,终于安心。
陆怀揉着眉心,不禁想到,要是顾焱在此,说不定还会反客为主,呛得自己哑口无言,就像白日那般。
想着想着,陆怀眼前又闪过女装被发现的画面,忙不迭用被子盖住脑袋,倒是吓了若风一跳,惊的若风关切声不断。
而他却抚着烧红的脸,咬着牙不吭声。
不外乎其他。
真的,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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