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渊双眸一亮,追问:“何为下法?”
“他的根基受损,已是强弩之末,倘若换仙骨,再塑仙途,可问鼎大道。”
“不可,”陆长渊摆摆手,拒绝道:“此乃邪修行径,如何使得?”
为了救萧靖,得抽出另一人的仙骨?
仙医睁开混浊的眼眸,笑得满脸皱纹:“这仙骨,可不简单,得体质和骨龄相仿。依我看,你那好徒儿的骨相就挺合适的。”
陆长渊勃然大怒,挥手道:“一派胡言,这万万不可!”
白儿身世凄苦,吃尽了苦头才登上寻仙路,岂可轻易断送仙途。
陆长渊脸色铁青,任凭他口舌生花,都不为所动。
“罢了罢了,”仙医连连叹息,佝偻着身子,又缓缓闭上了眼睛:“还有折中的法子。”
陆长渊不语。
仙医哈哈一笑,往前探出身子,凑在他耳边,神神秘秘道:“这折中的法子嘛……那就是,双修!”
刹那间,陆长渊的耳垂微微红了。
仙医趁热打铁,继续道:“以双修之法,疏导他体内的魔气,一人不行,就一双;一双不行,就来一众,嘿嘿嘿……”
双修罢了,也没必要结契,四处留情多爽快啊。
陆长渊眉头紧蹙,长袍下,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内心不似表面那般冷静。
缓缓低头,他的师弟躺在地上,漆黑如墨的鸦发如夜色流淌,眉眼精致,染血的红唇微微勾起,不难想象,当他睁眼时,将是何等的惊艳。
陆长渊心知,他的师弟很美,细细瞧去,才惊觉,他美得如梦似幻,恍若天上人。
抛却偏见,这世上,有谁能抵挡他的美色?
倘若萧靖有意,一个眼神,就能俘获无数男修的欢心吧。
双修,不失为一可行之法。
可……可他的师弟任性妄为,性情傲慢……
“不可,我师弟的年岁尚小,当以修行为重,岂可贪图男欢女爱。”
仙医含笑不语,在心头的小本本上,又记了一笔。
陆长渊深深看着地上的人儿,在他疼痛呢喃时,恍然回过神来,追问:“仙医,你说的上等法子呢?”
“这上等法子……”
仙医拉长语调,卖了个关子,在他冷漠的眼神下,拍掌道:
“人死灯灭,你一剑下去,他没了痛苦,又能转世重修,你也能和心爱之人恩恩爱爱,皆大欢喜也。”
陆长渊惊诧万分,失声问:“你让我杀了他?”
仙医耸耸肩,摊开手道:“杀就杀了,他入魔渐深,暗伤不愈,已是强弩之末。”
“况且,他心魔缠身,不成魔则已,一旦成魔,势必为祸一方,将剑宗置于风口浪尖。”
仙医的脸色陡变,阴沉沉的,带着难以言喻的恶意,怂恿道:“剑宗上下,谁不憎厌他,杀了他,又有何妨?”
顷刻间,陆长渊刺出一剑,如惊雷破空,雷电缠绕在剑身,直直刺入了他的胸膛。
然而,这一剑落空了。
仙医坐如钟,似一道虚影,长剑从他的身体中横穿而过,如劈青烟。
陆长渊瞳孔皱缩,反手又斜劈一剑,剑刃仍穿透了他的身躯。
这人,是幻影?
仙医缓缓站起身,佝偻着身子,笑着说:“长渊小子,你欺负老头子啊?”
陆长渊受挫,不敢大意,手持长剑,静静凝视着眼前之人,波涛海浪尽藏在眼底。
“罢了罢了。”仙医摆摆手,叹息道:“我随口说说的,你急什么?”
“随口一说?”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要人命。
忽然,一声剧烈的咳嗽打破了僵局。
萧靖捂住胸膛,脸色一片煞白,似陷在噩梦中,眉头紧锁,不停地咳嗽。
“师弟?”陆长渊轻轻唤了一句。
仙医取出心底洁白剔透的丹药,温和道:“这丹药,可温养神识,延缓入魔。”
陆长渊岿然不动。
“小子,我在剑宗时,你还没出世呢,难不成我会害你们?”
仙医吹胡子瞪眼,没好气道:“哪怕是掌门,见了我,也得恭恭敬敬地行礼,你摆哪门子的臭脸?”
陆长渊思索片刻,拱手致歉:“多有得罪。”
随即,陆长渊浅浅尝了尝那枚丹药,确认无恙后,才喂他吃下。
丹药入腹,萧靖脸上的黑气消散了许多,紧锁的眉头稍稍化开,神色恬静。
识海中,一道担忧的声音响起:“宿主,你还好吧?”
“好,很好。”
他能怎么着,说起来,这个世界真简单,他已油尽灯枯,就算不作死,也离死不远了。
系统松了口气,叹息道:“宿主,你太惨了。”
那惨样,见者心惊,他能坚持这么久,很难得了。
“宿主,你好好完成任务,有了积分,就能选择性屏蔽疼痛了。”
萧靖苦涩一笑:“放心,我懂的。”
系统很开心,能遇到聪明又上道的宿主,可不容易。
“宿主,你要昏迷到何时?”
“顺水推舟,立刻就清醒。”倘若顺利,他很快就能下线了。
忽然,萧靖的经脉中有了一线生机,如寒冬中的一株小草,在冷风中冒头。
陆长渊惊喜万分,轻唤几声:“师弟!师弟……”
睫毛颤颤,似蝴蝶扑翅,渐渐的,他睁开了迷蒙的双眸,呼吸浅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