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黄叽叽的没长几根头发的小脑袋,活脱脱一颗嫩黄色的小卤蛋。
这么瘦弱的孩子,这个年代已经很少见了。最近几年她曾跟着志愿者去过很多贫困山区,给那里的儿童捐钱捐物捐书,也曾帮上百户因病返穷的患儿家庭承担过治疗费用,甚至最后把房子卖光……可也没见过这么瘦弱的孩子啊。
“妈,我妹饿死了都。”
卫孟喜循着破锣嗓子回头,见是一个黑黑瘦瘦的小男娃,头发干枯打结,黑黑的脸上横一道竖一道,两管鼻涕探头探脑,愣是被他“嗦”一声吸回去。
“妈你病还没好吗?”不等卫孟喜答应,他又扯着破锣嗓子喊,“哥,咱给妹喂点水吧再?”
他伸出小脏手想去搂“小卤蛋”,可小卤蛋闻见妈妈身上的奶香味不愿撒手,只一个劲往香的地方拱。
卫孟喜懵了,这,这不是小时候的卫东吗?等等,那怀里的小卤蛋不就是早逝的呦呦?
她猛地在腿上掐了一把,疼!
“现在是啥时候?”
卫东也不知道啥时候,“反正还没吃饭,我们给妹妹喂水,喝饱了水她就不饿了,跟我一样,嘿嘿……”他真是个小天才哟。
卫孟喜细看,怀里的孩子一脸青黄,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很漂亮,正委屈巴巴望着她。
她一把将孩子往怀里搂,就算是梦,也梦得久一点吧。
孩子早已迫不及待,小嘴隔着衣服“嗷呜”她的胸脯,卫孟喜来不及多想,下意识的掀开衣服就喂。
卫东见状赶紧捂住眼睛。
然而,小丫头吸了半天啥也没有,急得嗷嗷哭。
卫孟喜看着自己现在这副骨瘦如柴的模样,娃急,她比娃还急!
喂饱孩子是第一要务,她迅速地在屋里环视一圈,除了一张破烂掉皮的土炕,啥也没有。
忽然,门“吱呀”一声开了,另一个小黑孩,颤巍巍端着个破碗:“妈妈,你看。”
这是卫红,四岁的卫红还没走上歪路,还是个憨憨的小土妞,真好。不过,下一秒,卫孟喜差点一口呕出来,那半只残缺的土碗里,热气腾腾,飘出一股怪异的土腥气。
小卫红吐了吐舌头,“姐姐说,这是肉,妈妈喝了就有奶啦。”
卫孟喜低头一看,汤水是浅浅的奶白色,里头飘着几根细细的白肉丝儿,“这是……哪来的?”
平时陆家的厨房是锁死的。
卫红朝外头看了一眼,嘟着嘴小声道:“不能说哦。”
卫孟喜知道,这是继女根花教她的。自己生这对儿是货真价实的铁憨憨,陆广全那对儿才是心灵手巧的花棒。
肉味儿引得呦呦的小手在土碗上一抓一抓的,嘴里弱弱的哼唧着,要多可怜多可怜。
但不确定是什么肉,孩子身体也极度虚弱的情况下,卫孟喜不敢冒然给她吃,先自己尝了下,除了土腥气,倒也没啥怪味儿,这才小口小口把汤喂给她。
小姑娘打出生还没吃过这么美味的东西,一张小嘴“呲溜”贼响,快把两个铁憨憨馋哭了。
毕竟都才四岁啊,卫孟喜叹口气,“妹妹喝汤,肉你们吃。”
铁憨憨们眼睛一亮,下一秒又倔强地横着袖子擦了一把口水:“妹吃。”
卫孟喜正准备让他们找筷子来分肉,忽然卫红嘚吧嘚吧来了句:“妈妈吃,赶明儿我哥我姐还去抓田鸡,抓一只大的,还给妈妈吃。”
卫孟喜手一顿,“这是田鸡肉?”
如果没记错,小呦呦的死跟这顿田鸡肉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