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分家,可是他们赚了呢。
他们笑得很满意,卫孟喜也很满意。从今儿开始,可终于摆脱这恶心的一家子了,她是没钱,要不然真得买串炮仗来放放,搞个火盆跨一跨呢。
不过,二蛋妈居然给她准备了一堆艾草,这是她事先也没想到的。
因为一直不怎么说话,村里人都“二蛋妈”“二蛋妈”的叫,似乎忘记了她本名叫柳迎春。
“公房许久不住人,蚊虫多着呢。”柳迎春只是轻轻地笑笑,跟以前任何一次见面一样。
“谢谢你。”卫孟喜心里还是很感动的,自己现在离了陆家,就是无根的浮萍,还有人愿意主动帮衬他们。
“谢啥。”说着,柳迎春就从自家拿来了扫把,脸盆,洒点水在地上,再清扫的时候就能压住灰尘,不然几个娃娃得变成小煤球球。
“对了,你家那口子,啥时候回来?”
“上个月让人帮忙给他寄了信,不知道收到没。”这也是卫孟喜惆怅的,要是没收到,她得亲自去一趟。
她不出门则已,出门是必须要带孩子的。那这一路上,她倒是能将就一下,可孩子呢,尤其小呦呦,路上吃啥?住哪儿?从红星县到金水煤矿,虽然是同一个省,但是省南和省北的距离,中间隔着全国最大的大横山脉,两地气候差异大,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敢动的。
呦呦的身体底子实在是太差了,一个轻微的水土不服或者伤风感冒,都有可能……
至少,也要等呦呦的身体能经得住折腾的时候。
说起男人,她们的丈夫一个死了,一个活着跟死了没差别,倒是挺有共同话题。对,他们都是为国家出力,干的是有生命危险的事,外人看起来是一人牺牲全家光荣,可作为妻子的她们,是挺难的。
“算了,提啥狗男人,没意思。”房间也不大,十来平,个把小时就打扫干净了。
幸好卫孟喜留了个心眼,强烈要求必须分他们一口锅,不然就不干。河边红沙石管够,两个女人在屋外靠墙的地方垒起一个简易灶,铁锅虽然破了个洞,但勉强还能用。
水只能半锅半锅的烧,一直烧了很多次才终于把屋内抹洗干净,炕虽然破得不成样子了,但队长老婆送了块木板来,搭上去正好跟炕面差不多大,铺上铺盖也能将就。
至于窗户,那就用报纸糊一下,不然蚊虫能把母子几个的血吸干。
布置完一切,孩子们兴奋得嗷嗷叫,直接就在炕上翻滚起来,这可是他们自己的家,再也不用担心会被新爷爷新奶奶赶走的家!小呦呦直接高兴得在炕上挪动起来,扶着墙。
“诶诶诶妈,妈你快看,我妹能站啦!”
“还会走啦!”
卫孟喜回头一看,也乐了,小丫头骨头软,平时站立都困难,哪怕是妈妈扶着她,她的小腿儿也是抖抖嗖嗖的,一不小心就软进妈妈怀里,可现在居然能扶着墙走两步啦!
“乖乖,再走两步看看。”
小丫头腼腆的笑,露出两个小梨涡,别提多好看了。
心情美,卫孟喜自然要做个好吃的,虽然没肉,但有大队部送来的白面,还有她隔三差五攒下的三个鸡蛋,以及从陆家油罐里瓜分来的猪油。
锅是干净的,把面调成面糊,打进鸡蛋,再去柳迎春自留地里摘一把小葱,切成碎碎的葱花,搅吧搅吧,锅底刷一层猪油,将面糊倒进去……一会儿,薄薄的金黄色的葱花鸡蛋煎饼不就出锅了?
既有鸡蛋的香味儿,又有小葱的清香,更重要它还是小麦面烙的啊!孩子们都多少年没吃过这么正宗的面食了,就是柳迎春和二蛋也香得很,虽然理智上告诫自己要少吃点,这太奢侈了,可手就是停不下来。
小呦呦也破天荒的被允许吃一点,撕得细细的,小块小块的喂,再喂点温开水,生怕撑坏肠胃。
几个大的直接撑到打嗝都是葱花鸡蛋味儿,“妈妈,咱们以后是不是每天都能这么吃?”
那他赞成分家,最好是多分几次,一年十次八次不嫌多。
卫孟喜忍俊不禁,“能。”
柳迎春愣了愣,等孩子们溜达远了,才小声说:“小卫,咱们分家了是好事儿,但日子还得筹谋着过,这么点口粮也禁不住造啊……”
顿了顿,她又小声说,“不过你们也别怕,要是撑不到过年,我那里还有点儿,先垫着,开春就能挖野菜了。”到时候只要人不懒,漫山遍野的蕨菜、荠菜、紫丁头,再不济也还有红薯,饿不死。
谁知卫孟喜却笑起来:“谁说我要待到过年?”
“啥?你不待这儿你能去哪儿啊?”
卫孟喜看向北方,那里是金水煤矿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