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在外面是温顺和气,这在家里,反而是容易被激怒了!
有了贾母撑腰,贾宝玉自然是底气十足。
不理对自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贾政,贾宝玉继续开始扯谎。
“宁荣二公昨夜托梦给我,说令嫒乃是来自仙界清净女儿之境,是太虚幻境之主警幻仙子的妹妹,官名兼美,字可卿,乳名可儿。”
“而二位国公爷驾鹤西去后,便升为仙人,一日路过太虚幻境,正好遇到那警幻仙子,谁知那仙子一见他们就说‘祸事了’,并说了四句偈语。”
秦业一听这话,登时急问道:“什么偈语?”
贾宝玉缓缓说道:“情天情海幻情深,情既相逢必主***言不肖皆荣出,造衅开端实在宁!”
贾宝玉说的很慢,一字一句,确保在场诸人,能全都听清。
没想到,大厅内只是一片沉默死寂。
显然不太明白,这四句偈语的真正含义。
贾母不得不提醒道:“宝玉,你就别卖关子了,仙人的偈语,这等凡人怎能轻易禅悟?”
贾宝玉道:“其实,主要是后两句,‘漫言不肖皆荣出’是说不肖子孙出自荣国府,而‘造衅开端实在宁’是指导致贾府家破人亡的人出自宁国府。”
又转头对秦业说道:“前两句,情天情海幻情深,情既相逢必主淫,大意是说,令嫒是太虚幻境第一美人,一旦嫁入宁国府,肯定会引起‘红颜祸水’之乱。”
“还说有可能出现‘聚麀之诮’和‘公媳爬灰’的天大丑事。”
贾宝玉说到此处,故意向贾珍问道:“珍大哥,这‘爬灰’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我当时问祖父了,他没告诉我,后来我翻了翻书籍,也没找到确切之意,真是奇怪!”
“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是什么意思!”贾珍听完这番话,登时脸都绿了。
秦业却是脸色难看,再细想贾珍的种种表现,愈发觉得这种天大丑事,还真有可能发生。
那边贾政冷哼道:“纯属无稽之谈,不肖子孙又怎会出自荣国府?若要说真有不肖子孙,也是宝玉这个孽障!”
贾宝玉顿时觉得自己很冤,自从穿越到此后,他自己可是勤奋读书的,不过是该读书时就读书,该玩时就玩,总不能没有童年吧?
再说了,自己的功课,又没落下,学塾里的贾代儒老太爷可是每每被自己的才华震惊呢!
难道一天十二时辰,一刻不停的读书,才是大孝子?
贾母却更是冷哼道:“这桩婚事,是你出面给说亲的,一旦因此导致家破人亡,难道你这个‘罪魁’不是不肖子孙吗?”
“我……”贾政顿时哑口无言,但仍是不服气,问道:“这只是宝玉信口胡诌的,岂能当真?凭什么认定只是一桩婚事,就能带来这么大的影响?”
贾宝玉笑道:“宁荣二公也是跟你一样的心思,所以那警幻仙子便取出‘风月宝鉴’,此物乃警幻仙子所制,可预知世间风月之事。”
“经风月宝鉴一照,宁荣二公当场大惊失色。你们猜怎么着了?”贾宝玉又卖了个关子,吊足众人胃口。
不理会众人的心思,贾宝玉又自顾自说道:“那宝鉴里出现了秦氏嫁入宁国府的结局,在婚后不到一年,便最终在天香楼悬梁自尽,就此香消玉殒。”
“这……”秦业顿时吓出一身冷汗,秦可卿虽是养女,但也是从小养到大的,一直视如己出的。
“后来又出现珍大哥嚎啕大哭的样子,这个确实很奇怪,想不到珍大哥如此疼爱儿媳,真是天下难得的好公公!”
贾宝玉佯装懵懂的样子,还给贾珍竖了个大拇指。
贾母不待贾宝玉说下去,便直接补充道:“秦氏去后,宁国府大办葬礼,违规僭越。而且四王八公趁机群起出动,路边祭奠。此举引起天子龙颜大怒,这才为以后抄家灭族留下隐患!”
“四王八公,抄家灭族?”贾政脑子里反复出现这两个词,登时吓出一身冷汗。
按照当今天子与四王八公阵营的微妙局势,倘若果真如此光明正大地结党营私,无异于跟皇帝叫板。
那这种“君子之泽,五世而斩”的结局,还真是不无可能的。
贾珍看着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贾宝玉,更是脸一阵青一阵白,最后成酱紫色。可又仔细一想,还真有可能如此,毕竟那秦氏可是令自己色与魂授的美人。
但就这么算了?不可能!
自己费尽心机,好不容易寻了这个万全之策,岂能因这黄口小儿一番信口胡诌,就颓然放弃?
这个时候,贾母又看了一眼秦业,才叹气道:“秦世侄,于私老身不能眼看我贾府大厦倾倒。于情呐,令嫒倘若真这般不明不白地去了,我贾家可是要愧对令尊的,我死后,也没脸去见国公爷了。”
秦业仍是心中惊魂未定,只是下意识的点头,却缄默不语。
眼见秦业这副神情,贾珍立时起身,眉毛一挑,双眼一瞪,嚷嚷道:“老祖宗,宝玉的话只是凭空臆测,岂能信以为真?”
又看着秦业,急声道:“秦家与我贾家原本就是世交,两家联姻,才能永结情谊啊。秦世兄,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