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被安插直播点的大明宫虽然消息慢了点,但总有早上赶来上朝的大臣提起此事。
因此不仅皇帝专门派人去蹲各个直播点,就连得到消息的后宫嫔妃,也都各自启动掩藏深远的眼线,出去探听所谓天幕的消息。
韩宿收拾好奏折进宫的时候,大明宫恢宏厚重的建筑下,早已络绎不绝到访了好几波人物。
往来的宫人各自行色匆匆,今日宫中的主子们派遣的差事格外多。
韩宿敛了敛心神,加快步伐赶往皇帝所在的太极宫。
经过大殿门口,皇帝身边一直贴身伺候的大太监焦常正守在门外,远远见到韩宿过来,便微笑着见礼。
“焦监军。”韩宿给焦常起了个寻常礼,这个时候他褪去在司暃面前凹造型的壳子,整个人气质内敛,沉稳的仿若在朝数十年的老相公:“陛下在里面议事吗?”
“在呢,太傅大人也在里面。”
焦常揣着手,面目和善笑得仿若一尊弥勒佛。
但谁要是真将这尊佛当做弥勒佛,只怕死的骨头都没人找得到。
韩宿与此人并无交恶,一个圣前红人,一个殿前才子,这俩人谁都不会轻易与对方撕破脸,反而会顺手送对方一些顺水人情。
就像此时韩宿进宫觐见天子,焦常一句话提起太傅也在议事,便是提醒韩宿,他今日前来要呈递之事,已有人先来一步。
剩下的应当如何应对,便看韩宿自己的本事了。
“多谢监军大人。”
焦常此人虽是太监,但深得陛下信赖,不仅总领后宫事宜,就连军事安排都十足依赖此人。
皇帝经常选派焦常此人随军巡检,正儿八经的给他提了军阶。
凡事位高权重者对焦常这个监军并无多少尊敬,皇帝面前如何红,也终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太监。
相反韩宿在焦常面前,虽从未流露半分不屑,也从无巴结讨好。
在韩宿那份不偏不倚的态度下,稍加一分尊重,像焦常这般混到枝丫顶上的人精,早就将这人看了个透。
但韩宿这个年轻人,不刻意不清高,他对待焦常的态度,意外的合了这老人精的眼,所以顺水推舟的好,他倒是不介意卖给韩宿。
实际上殿内议事之人,并非太傅一人。
韩宿不由得抬手探了探袖兜里的书稿,事出紧急,他还没来得及汇编成册,今日之事必须尽早上报天子。
大殿首位的岁安帝面色沉沉,显然心情并不美好。不用想都知道,这与今日宫外司暃那番折腾是脱不开关系的。
见到韩宿进来,岁安帝随手吩咐宫人看座。
前者却并未从善如流去就坐,而是分别与此时齐聚一堂的太傅大人,上柱国,诸位国公爷一一见礼,率先开口插进这群人先前的话题。
“韩某晚来一步,各位大人想来已经再同陛下商讨今日之异象。”
已经被一群老爷子吵到头疼的岁安帝更觉疲惫,有气无力的问道:“韩卿也这般匆忙而来,那便说一说,今日长安城中之异象,朕的状元郎有何见解?”
韩宿稳了稳心神,将今日临时整理的文稿拿了出来。
大殿内其他人各自神色不愉,想必今日都得知司暃出现的那些天幕,感官并不是很好。
文稿内是今日长安城内外22个天幕点司暃与所有人对话的记录。
不过既然皇帝已经得知此事,司暃那人在天幕之中说了些什么话,皇帝大概也已经知晓。
韩宿将文稿递给皇帝,那其中司暃对读书人,商人,百姓等各类三教九流之人不同的关键发言,都被韩宿朱笔圈了出来。
皇帝虽然通过眼线知晓天幕一事,笼统了解到司暃那女人做了什么事,却不一定了解那女人说的每一句话,她的目的是什么。
“臣观之司暃此人,并非泛泛之辈。其人当初离经叛道,被处死在大慈恩寺,以儆效尤。以我朝之士来看,这女子确非善类,然此司暃非彼司暃,臣之发妻大概正如那人所言,早已撒手而去,而后世司暃,言谈所及,思想虽离经叛道,但臣推测,即便是在她那个时代,那人也当算是博学之人。”
“韩大人何以见得?”一听韩宿非但没有痛斥司暃那人,反而长她人威风,老国公顿时怒火就往上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