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月尝试着推了推门,向胡桃摇了摇头:“门没有锁。”
胡桃看向值班室,低声回答道:“曲月,你可以试试能不能对这个值班室聆听吗?”
曲月点点头,在心中默念着“聆听”。
在技能发动的同时,世界仿佛便开始了某种难以名状的变化。时间和空间在扭曲,所有细小的声响都变得如此清晰。风声、指针声、呼吸声……
……还有源源不断的低语声。
「它们」在说着什么。笑声、哭声、歌声,狂热的低喃声重复着无法理解的音节——
“——没事的。”
“只听值班室就好。”
温热的手轻轻地与她的手相握,少女的声音如同清泉一般,清澈、冷静,夹杂着几分少有的肃穆。曲月下意识地转过了头,便看到了那双满含鼓励的梅花瞳。
她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将注意力全部投入到值班室中。集中注意力后,那些如附骨之疽的低语声果然淡了不少。
谨慎地聆听了半晌,曲月转了过头,肯定地说:“没有声音。”
胡桃点了点头:“那个怪物应该就是查寝的人吧。”她看了看时钟,沉吟了片刻继续说,“你在这里等等,我去看看能不能从这里找到什么。”
曲月拉住她:“值班室的门锁了,里面也没人,你怎么……”
“哎呀,在外行走江湖,对于这种事胡桃我还是有点自己的方法的!”胡桃笑嘻嘻地推了推她,“你呢,就放心地等我一会儿就行了。”
曲月闻言只好点了点头,站在原地有些好奇地望向胡桃的背影。
正所谓「生于生时,亡于亡刻。遵从自心,尽人之事」,秉此信念掌管着葬仪事务的往生堂,既有送葬指引轮回的使命,又有维护生与死的分割线「边界」的责任。
而眼前年纪轻轻的少女,正是「往生堂」七十七代堂主。从小养育她的祖父去世后,年幼的胡桃在十多岁时便需执掌大仪,操办葬礼;虽说担此重任,眼前的少女却一直保持着活泼开朗、古灵精怪的性子,行走在生死边界之上,做着两界人的生意。
胡桃……
如果是胡桃的话,面对这种情况,又会怎么做呢?
思及此处,曲月忍不住用带着几分崇敬的眼神看向眼前正俯着身子一脸严肃地研究着门锁的胡桃。
胡桃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
胡桃一脸严肃地直起了身,从头上拆下了一支发卡。
胡桃一脸严肃地……呃……
……胡桃一脸严肃地用发卡把门撬开了。
曲月:“……?”
“喂,这是什么眼神啊?”胡桃故作不满地叉着腰,“俗话说得好——「黑丘丘人白丘丘人,能抓到史莱姆的就是好丘丘人」!”
“不要随便改编别人说的话啊……”曲月吐槽道。
胡桃狡黠地笑了笑,推着曲月走进了值班室:“好啦好啦,抓紧时间调查咯!”
这间房间与普通的值班室并无不同。一张长桌子,上面摆着茶杯、黑色水笔,还有两本记名册,一本写着“住宿违规表”,另一本则是“新生报道册”。
曲月拿起记名册分别翻了翻。住宿违规表的只有第一页上原本似乎写着谁的名字,但已经被黑色水笔用力地划成了一个大黑团,什么信息都看不清了;而新生报道表则完全是一片空白。
衣柜中挂着两套值班的套装,床上乱糟糟地堆着一些杂物,里面似乎也只是一些生活用品,并没有什么有效信息。
曲月蹙了蹙眉,不甘心地返了回去,一页页地翻着记名册。可无论怎样翻来覆去地翻找,这两本记名册都已经没有更多的信息了。
胡桃若有所思地站在窗边望向窗外雾蒙蒙的景色,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钟表滴滴答答地走着,寂静的空间中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一种怪异的感觉攀升上了曲月的心头。她忽然想起了那句所谓的「技能介绍」——
「——神爱着祂的孩子。愿神的孩子用这份恩赐更好地聆听神谕,分享祂的果实。」
曲月咬了咬牙,再次尝试着「聆听」……
在技能使用的同时,那些低语声再度涌入了她的耳畔。他们狂热的吟诵着,掺杂着微弱的哭泣声中,破碎而尖锐的笑声像一柄利刃般穿透了曲月的脑海,让她感到了阵阵的眩晕感。
胡桃腾得转过了身,眉头紧锁:“……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明明是窗户紧闭着的房间,新生报道册却开始疯狂地自己翻着页。夹杂着一股腥臭味的风猛烈地卷进房间,那些低语声调愈发高昂,哭泣与笑声也完全消失。
所有的声音齐齐唱着:
「祂自海底而来,自天空降下」
「祂的眼即无光的海」
「祂的话即无上真理」
「祂的梦即浮世此间」
「祂的身即所处沃土」
「祂自海底而来,自天空降下」
「赞美我主,赞美我主」
「赞美我主,赞美我主」
“不要听!”一声厉喝传来,胡桃用力拽住曲月,一脚踹开门,“快走!”
“——等一等!”曲月从异常状态脱出的瞬间,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一股勇气,硬生生地把新生登记册拽了过来,
歌声愈发兴奋而嘹亮,登记册在狂风中急速地翻着页。一排排黑色的字符浮现在纸面上,但在曲月真正理解它们之前又再度消失。
就在她的精神几乎要被歌声击溃的同时,她终于看到了一行熟悉的汉字:
「209 高三(1)班梅如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