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凡界的下属已经查明,那长生自幼生长在漠城边的村庄里,几年前妻子殁了,只留有一女名为棉铃。”
魔宫内,南星向临无道报告道。
“长生身患疾病,无力抚养幼女,便将她送往漠城荀家收养。还有一说……是村民视棉铃为妖邪,不容于她,长生迫不得已才将她送出。”
“愚民罢了。”临无道蓦地冷哼一声。
南星微愣,分不清尊主这是在说长生,还是在说那些村民。总之听他这话意……似有一分替棉铃不平的意味。
“那长生如今是何境况?”
“找过大夫抓过药,目前还未有好转。而且,他似乎并不知晓棉铃已经不在漠城。”
临无道沉吟少顷,道:“再去查一趟荀家,尤其是一位叫荀墨白的少年。还有,给长生送去灵药,助他身体康健即可。”
“是。”南星抱拳领命,揶揄她不过十几日未见,尊主对小棉铃还真是越来越操心了。
“忍冬何时归来?”交代完凡界那些事,临无道问起久去仙域未归的另一名魔宫护法来。
“用不了两月便回。对了尊主,那小家伙呢?”南星问时,嘴角不自觉浮现微笑,那小家伙能让尊主如此关怀,也算给魔宫添了一丝生气。
临无道沉默过后,道:“不知。”
“嗯?”南星目露疑惑。
临无道轻扶着额,缓缓一叹,“本座都十几日未见着了。”
“……?”她是远行仙域未归,他压根就没出过魔域,甚至日日待在魔宫,怎么还能十几日都没见过棉铃?!
知道南星迷惑不解,临无道垂闭双眸,眉间一分无奈。“她吃空了绮罗花,本座将她逐了出去。”
棉铃吃了绮罗花还存活这一点,让南星无比震惊。转而她又腹诽,他都怒然将棉铃赶走了,还慷慨地替她安排凡界后事呢?
只见临无道凝紧了双眉,轻启双目,泄出的眸光谨慎而深沉。
“你说……她怎么还不来求本座收回成命?”
“……”都七百岁的人了,怎么还要跟个小屁孩计较?可笑尊主能轻易看穿他人想法,却猜不透三岁小孩的心思和行为。
“我冒昧提议,尊主先出口将棉铃召回。”
“绝无可能。”临无道脱口反驳。
南星略一歪头,单手叉腰道:“她还不懂事,连何为危险都辨不明白,不知何时便会命丧宫外,尸骨无存。”
她煞有介事地说着,临无道晓她是夸大其词,只不过是为了劝他让步,他无律轻敲着桌面,道:“有乌黧护佑,危险近她不得。”
都舍得派出镇殿魔兽去守一个小丫头,都不舍得放下固执去说一句好话!
南星心中翻滚过无数揶揄之语,最终她深吸一口气,道:“如此,我去找寻棉铃探明境况,再来向尊主报告。”
“如此甚好。”临无道未经深思,爽口答应。
“……”南星无言,礼毕告退。
仅是一个娃娃,若无指引,放眼魔域并不好寻其踪迹,但既然她身边有乌黧伴随,找寻她便容易得多。
南星取出一枚手掌大小的兽类指甲,其尖锐弯曲,来自乌黧的前爪。魔宫中仅有临无道与乌黧定有血契,可将其随意召唤,而南星、忍冬两位护法则各持一枚乌黧的指甲,以此作为召唤或寻找乌黧的凭借。
凝神感应到乌黧所在后,南星便朝着那方向飞去,一路朝西八十里。
目标渐近,南星悄然隐去气息,只见那一团幼小的红色落于萧瑟土地之上,天地之间唯她鲜艳,像是蛮荒里那意外开出的唯一一朵花。
南星稍稍放下心来,看样子,棉铃虽然衣裳都粘了尘,但状态还算正常,真不知她一个小不点在野外十几日是如何度过的。
她再往前靠近了数丈,欣慰的心情却在下一刻摔在了石头上。
棉铃背对着她,幼小的手掌伸向土地,抓了一把泥土便捧向自己。
南星还当自己看错,可她去到了棉铃前方,看见的动作更加清晰——她就是在吃土!
小姑娘玲珑的脸上露出嫌弃和无奈的表情,口中嚼一会儿土壤,便呸呸地吐出去。
南星大为震撼,连忙火急赶回魔宫,抱拳高声报告:“尊主,棉铃境况凄惨至极,饿得都吃土了!”
临无道挥毫的手蓦地顿住,墨笔“啪”地倒在一旁,在纸上晕出一串飞溅水花。
“这样下去,即便没有危险靠近,她怕是也要横尸荒野……做个饿死鬼了。”南星感慨着,语气掩不住悲怆惋惜。
临无道握空笔的右手缓缓攥紧,他疏忽了,他并未想到棉铃如此强硬执拗,宁愿挨饿食土,也不愿向他哭闹求饶一句。
可他也断不会拉下脸去哄她回来!
“将她抓回,丢入密室,直到她求人为止。”他沉声下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