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注定是不眠夜,陆凡一个人坐在太平间不远处,看着太平间的这个方向,眼泪像是决堤地河水一般,止不住地往下流淌着。
脑海里开始回忆起,自己和父母在一起的时光,那时候,自己可以肆无忌惮地在父母面前撒娇玩赖,父母虽然嘴上埋怨自己,但并没有真正地怪过自己。
而此刻,陆凡再也没有可以撒娇的地方了,再也没有可以任由自己玩赖皮,疼爱自己的父母了。
这一刻,陆凡感觉自己失去了整个世界,成为了这个世界抛弃了的可怜虫,一条失去所有一切的可怜虫。
一只略有粗糙地大手轻轻搭在了陆凡的肩上,陆凡不由回过了头,居然是王贵堂站在自己的身后。
陆凡有些嘶哑地问道:“么叔,你怎么来了?”
王贵堂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孩子,人死不能复生,节哀。”说着,手在陆凡的肩上再次轻轻拍了两下,独自往前走去。
陆凡不由喊道:“你要做什么?”
王贵堂默默从怀里取出上次要给陆凡的鱼头灯,淡淡地说:“他们都是一些枉死之人,需要我渡他们一下,不然是很难再次转世投胎的,你也不希望你的父母他们都成为这世间的游魂野鬼吧?”
陆凡此刻心中已经没有了任何主意,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拦下王贵堂,只好颓废地再次坐在了地上。
王贵堂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将鱼头灯点燃,口中开始振振有词,不多时,四周阴风四起,夹杂着一股让人作呕地味道四散传来,鱼头灯的火苗也渐渐由先前的黄色,变成了冥冥的绿色,原先正常的火苗,也渐渐变成了黄豆大小。
阴风中传来阵阵索索之声,王贵堂背对着太平间,渐渐身后就浮现出五六个人影,人影渐渐凝实,显露出原先的容貌,而陆凡的双亲赫然就站在其中。
陆凡此刻并没有任何害怕的念头,快速起身就往过跑,边跑边哭着说:“爸妈,你们怎么这么狠心抛下我?”
王贵堂眼见陆凡就要跑到身前,右手一翻,一张黄符出现在手中,轻轻一晃,化作一道流光射向陆凡,陆凡奔跑的脚步顿时就停在了原地,就好像中了定身咒一般,定在了原地,但眼睛却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王贵堂嘴里叽里咕噜说了半天,身后的几人也跟着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王贵堂坚决地摇摇头,用手指向鱼头灯,再次叽里咕噜说了几句后,右手对着鱼头灯一点,一星火苗窜出,向远方飞去,而身后的五六个人影,也化作几道光亮,追随着火苗消失不见。
王贵堂掐灭鱼头灯,这才走到陆凡身前,右手一挥,刚才的那张黄符已经出现在王贵堂的手中。
陆凡一个趔趄,险些摔倒,稳定了一下身形,这才对着王贵堂吼道:“你干什么?”
王贵堂淡淡地说:“孩子,我只是让他们的魂魄去了应该去的地方,我是在帮他们。”
陆凡有些气恼地喊道:“那你刚才叽里咕噜说的是什么?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王贵堂无奈地摇摇头,说:“你听不懂也对,因为你只是一个凡人,对于鬼魂他们的话语,不懂也是正常的。”
陆凡发觉自己不知道该如何问王贵堂,王贵堂则是将鱼头灯收起,走到陆凡的身前,拍了下陆凡的肩膀说:“孩子,五天后,是个适合的日子,你在那天给你双亲出殡最好,节哀。”说着就准备离开。
陆凡拉住了王贵堂的手,说道:“么叔,如果我能成为像你一样的渡灵人,是不是可以见到我的父母?”
王贵堂没有隐瞒地说:“理论上是可以。”
陆凡没有任何犹豫,拉着王贵堂的手说:“么叔,那我也要成为渡灵人。”
王贵堂回过身,看着陆凡的眼睛说:“你是真心愿意成为渡灵人吗?”
陆凡坚定地点点头,算是回应了王贵堂。
王贵堂点点头,淡淡地说:“你先处理你双亲的丧事,五天后,我们再说渡灵人的事,这几天你先在家忙这事吧,馆里我会先帮你请假的。”说完,缓步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陆凡看着王贵堂消失的身影,渐渐冷静下来的陆凡,重新思考起渡灵人的事来。
一连几天,陆凡都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来打理双亲的身后事,还好有部分亲戚和邻居的帮忙,虽然有些嘈杂,但还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相关的进程。
几天下来,陆凡明显瘦了一圈,蓬乱的头发,杂乱的胡茬,整个人看上去十分颓废,幸好有亲戚邻居的帮忙,当然也有殡葬馆领导的特别安排,陆凡亲手将自己的双亲送入了焚烧炉,当焚烧炉关闭的那一刻,陆凡再也没能坚持住,眼前一黑,整个人就昏死过去。
………
“妈妈,我想要吃那个糖葫芦。”一个瘦小的孩童拉着一位妇女的手,双眼却盯着不远处插在稻草杆上面的一串串红红的糖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