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哥,你醒来了?”
熟悉的声音从旁传来,让尚且还有些浑浑噩噩的顾长生在此刻勐然惊醒。他睁大了眼睛,朝着四周打量着望去。
这居然是一间平矮的小屋,里头的陈设有些陌生,并不是顾长生熟悉的布置。
而他身旁站着李柱和三胖,正用关切的目光看着自己。
“顾哥……”
顾长生思绪还有些浑噩,他还并未从方才那诡异的感觉之中脱离出来。当下只是紧抿着嘴,连连挥手。
他得是生咽下了几口唾沫,感受心跳渐缓,这才艰难开口说道。
“我晕了多久?这是哪里?”
穿越到噩梦之后,两地的时间应该并不是同步的。
毕竟之前好几次都是顾长生在哪里晕过去,直接就在哪里醒来。
可这一次居然换了地方……
这里头明显是有一些问题的,他自己想不明白,问出了话去,三胖便张嘴回道。
“顾哥,你也没晕多久,大概……是连一刻都不到的吧?”
三胖没个准数,得是李柱点了点头,这才让语气变得确切一些。
“至于这是哪里,咱们还在九环村呐。之前那耍兽的好像是玩脱了,让那黄皮虎发怒。篱笆都给它拆掉了好些……所幸那东西没爪没牙,伤不了人,最后就被按住了去。”
“这房子是我远房亲戚的住处,他这两天进城卖东西,刚好就空出来。之后我跟李柱搭起了手,这才把顾哥给抬进来的。”
随着这些说辞入耳来,顾长生原本有些浑浑噩噩的思绪也开始变得清明。
九环村……
对了,他这次进入噩梦的契机,是因为他几乎贴到了那老虎的脸上,被吓了一跳。
理清楚了这里头的思绪,顾长生抬手,当即就给自己来了个不轻不重的耳刮子。
每次都是这样,刚醒来之后身体都会非常迟钝。
也不知道是因为他顾长生的身体素质堪忧,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眼看着顾哥莫名其妙地又给了自己一巴掌,一旁的三胖跟李柱眼神都有些古怪了起来。
这顾哥近两天怎么是越来越古怪了……
呆坐在了床边的顾长生就这么沉默了小会儿,他眨巴眼睛,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开口问道。
“我昏了一刻不到?”
“对,一刻应该还不到的。”
听到了这话,顾长生的眼睛都开始微微发直。他对于这种时间概念并不陌生。
有道是古以漏壶计时,一昼夜分为一百刻。
而将其等分,拆解,继而进行比例之上的换算。顾长生很快就明白了,一刻约等于十四分钟左右。
“我昏了十多分钟……”
这个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倒也不短。只是之前他都是独自入梦去,旁边没有人观测和记录。
这让顾长生心里也是没个准——到底是因为自己这次经历太多了,还是单纯的每次入梦,都会有十多分钟的昏迷空档?
问题越来越多,顾长生的脑袋也开始微微发胀。他下意识地想要下床,可脑袋一晕,整个差点就栽倒了下去。
还得是三胖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顾长生,这才没让他摔个大马趴。
“顾哥,你这应该再休息一会儿,别急着下床……”
“是啊顾哥,戏班子那边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之前都说了,会给你赔钱的咧。”
戏班子行走在外,最忌惮得罪当地人。毕竟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官府的一纸文书,指不定还没有乡绅的一个喷嚏好使。
然而顾长生担心的却也不是这些,他眼下不惦记那点铜板。
毕竟自己来九环村之目的……
还是因为眼下正有地狱门的宗派传人在作妖!
若是什么都不做,等到晚上,一村子的人都得完蛋。
以此类推下去,这事情如果没有任何转机的话,当下便可以预见,在两日之后阴老爷会乘车从村道经过。
并且完成高升的所有准备。
时间紧急,容不得他深思熟虑。
只是想到了这里,顾长生一咬牙,当即就又要挣扎着起来。
可是他未能恢复,更是扭不过一旁的两个发小。三胖李柱生生地将顾长生按回到了床上,二人还忍不住说道。
“顾哥,你这两日怕是都没怎么休息好吧?还是别闹腾了,起码就这么一会儿,先好好歇息再说吧。”
被按在了床板上的顾长生发现,这一次进入噩梦的后遗症好像更严重一些。
或许这是因为此次在里头待了太久的缘故?若是直接进行量化,顾长生可能会有一种类似于‘体力槽’的衡量尺度。
随着他在噩梦之中探索的同时,体力也会逐渐下降。而临近到极限之后,顾长生就会陷入到一种类似于‘虚弱’的状态?
他想不太明白,但现在也没有其他的推论。如今四肢乏力,他只得仰起脑袋,轻叹口气。
“行……好,那我就休息一下吧。”
三胖和李柱纷纷点头,适逢外头有人敲门,便凑去看了一眼。小会儿之后,二人折返回来,面有兴奋之色。
“顾哥,是员外那边听说了这件事,让人带来了些东西咧。”
只见三胖把手里头的东西高抬一些,让顾长生也能看个清楚。
那是个竹子编成的小箩筐,左右不过成人小臂多宽,里头正盛放着一些细碎的东西。
都是些什么?
顾长生提起了几分的兴趣,却是还未发问,就见李柱伸手,在里头摸出了昏黄色的长条物。
他笑呵呵地咬了一口,脸上满是止不住的笑意。
“乖乖,一箩筐的红薯干咧!顾哥,这么多,咱们三人省着点吃,恐怕都能撑到下个月去咯。”
红薯干……
顾长生眨了眨眼睛,目光在这箩筐上头转了半圈,心中顿时明了。
这戏班子是员外找人过来祭祖,为了撑场面用的。那员外乃是一方乡绅,对脸面的执着自然不同于寻常落魄户……
若是让其他人扯出了闲话,说这员外惹的好事,把一小子给吓得下不了床,那左右都得是惹来一身骚。
而一箩筐的红薯根本算不得值钱玩意儿,这东西糙实,又耐造,晾晒成干就是不可多得的干粮。
新鲜果蔬固然营养,且口味独特。但这些东西多是无法久放的资源,所以对于朴素的农户来讲,通常价值不大。
也只有农事的人家会把这东西当成宝了。
看着两个发小一脸乐呵的模样,顾长生顺势转过了脑袋,朝着门口处张望一眼。那边正有几个人影攒动不停,应该就是乡绅那边指派过来的人了……
做个见证,落个口实,如此小事,便算是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