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客气别客气,以后都是自己人,其他人呢?”
有的地方派出所确实会出现人手不够的情况,但平合好歹也是有几十万人口的县城,只有两个警察怎么够?
“林所失踪,我们警花去出差,过几天回来。”
小明在口袋里掏了两下摸出一包软中华,抖出两根递给我:
“来一根?”
我在人前都说自己不烟不酒,不是我装纯,纯粹嫌麻烦。
“我没抽谢谢。”
顾还笑了笑:
“我也不抽。”
我从小明那边了解到县派出所的人员情况,不算辅警,一共四人在编,一名所长,两男一女三名警察,所长两星期前值夜班时离奇失踪,后来家属来报案,j所里的监控只拍摄到他进入所里的画面,派出所的摄像头只安装在公共区域,因此没人知道他失踪当晚办公室内的情况。
小明带我们上下转了一圈,整个派出所都很冷清空荡,不知道父亲当时是否也在这样的环境中办公。
最后我们到了所长办公室,面积大概十五平,一张办公桌,一套沙发茶几,有扇大开的窗户,有几株粗壮的爬山虎藤蔓攀在窗台,但抓得并不牢固,很多卷须断裂,有几根枯黑的残须附着在新长出的茎间,显然是有外力拉拽导致其断裂。
林龙腾是从二楼翻窗离开的,但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
我问小明能不能住所里,小明惊恐极了:
“别吧,你们年纪轻轻有什么想不开的,要是被鬼抓走了怎么办?”
“哪有那么严重,”顾还勾上小明的肩膀,“春娇同志,你还哥我呢,是个热爱工作热爱岗位热爱组织的好青年,而且你们所长还是在所里丢的,说不定哪天我夜起撒尿就看到他了呢?”
“那不是撞鬼吗?”
顾还皮笑肉不笑地把小明捏成小鸡嘴:
“能不能说点吉利话?”
“鸡丢噜鸡丢噜……”
小明被顾还捏得尖嘴猴腮,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万般无奈地答应帮我们清理值班室,值班室的床是上下铺,刚好我和顾还一人睡一床。
我们先将行李都收进空置的储物柜,按规定是一人一柜,所里人少,因此一人两柜。顾还在他第二个储物柜里发现一枚卡在柜子角落的护身符,这枚护身符用黄色符纸折成三角,是很常见的护身符。
“这谁的?”
顾还把护身符拿出来,小明想了想:
“我来的时候这个柜子就是空的,要问老民才知道。”
“啊欧……”
顾还手贱把护身符拆开,黄纸上用红朱砂写着两个字:祖娘。
“林祖娘。”
我和小明异口同声说。顾还震惊:
“你们竟然认识?!”
小明也震惊:
“你怎么也认识?”
我解释道:
“我是平合人我当然认识。”
林祖娘是平合特有的神明。据说在明朝崇祯年间平合还是个村,当时全村的村民都生了怪病,很多人因此病死,村里里一个叫林祖娘的女人自称是药仙下凡,把自己的肉割给村里人吃,吃过她肉的人病就痊愈了,后人为了感谢和纪念林祖娘,就修了林祖娘庙世代供奉。?如今想来,这个故事透着股邪性的违和,我在网上也搜不到关于供奉林祖娘的信息。不过林祖娘确实灵验,平合人逢年过节也都会去拜林祖娘。我家拜林祖娘的次数不多,印象中有次是我妹发烧,烧了快两个星期,跑遍市区大大小小的医院打针吊点滴都没治好,走投无路只好去找神婆,神婆让我们去拜林祖娘,早上刚拜完,晚上我妹就退烧了。
“不然明天带你们去林祖娘庙附近转转?顺便拜拜林祖娘,那周围吃的也很多,特殊节日还有地方戏看,你问全哥就知道,我们的地方特色就是拜神,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拼不赢就拜神明,有拜有保佑。”
“春娇同志,你思想滑坡很严重啊,我们是来办公的不是来旅游的,”顾还压低声音问,“你说的这个林祖娘,她灵不灵?求姻缘行不行?”
“灵,绝对灵!”小明一拍大腿,“心诚则灵,心不诚则布灵布灵。”
我们三人从早忙到晚,把办公区域全都清理了一遍,小明说要请我们吃饭,还问老民要不要一起去,老民担心有人来报案所里没人就拒绝了,我觉得他只是不想见我。
刚好雨也停了,我们在小明的带领下去周围吃大排档,也大概了解小明的情况。小明是平合人,大学出去外地,因为家人都在平合,毕业之后又回平合当警察,干了两年,除了失踪案还是失踪案,一桩案子都没结成,哈哈,不想干啦。
回来后我和顾还开始分上下铺,顾还想睡上铺,我让给他睡,顾还嘤嘤乱叫,全哥你真好,你对我就像妈妈一样好!局里都知道顾局的爱人很早就病逝了,顾局工作忙天天不着家,想想顾还其实也挺可怜的。
“知道了儿子,快睡吧。”
关灯后顾还忽然发神经,像蝙蝠一样从上铺往下倒挂在我床头:
“妈妈晚安!”
我吓得差点给他一拳:
“你他妈有病啊?!”
顾还哈哈大笑,笑得我的床都在震,他妈的!我没好气地踹了他的床板两脚。
后来我就睡着了,但半夜又下起了雨。
我讨厌和雨有关的一切,对雨的反感程度不亚于风湿病患。雨打在窗户上,恨不得击碎玻璃,伴随隆隆的、骇人的雷声,撕裂黑夜的眩目闪电,都令我感到焦虑不已。
我用被子蒙住脑袋,不一会就闷得气短,拽下被子,余光瞥见有个人影在我的床边,顾还这小傻蛋大半夜不睡的趴我床头干嘛?
闪电亮起的刹那我看清他的脸:是老民!他全身湿漉,像个爬上岸索命的水鬼,他手中握着枪,身体抖得可怕,枪口正对着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