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来那还是能记住的。”
顾还点开陈雄的照片,把手机递到酒保面前:
“这个人你有印象吗?”
“哦,他啊,挺奇葩的这个人,他每次来都点一杯酒干坐着玩手机,也不跟人主动说话,人家跟他搭话他也不理,看着也不像这边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会来我们酒吧。”
“可能是爱喝你调的酒,”顾还的安慰很巧妙,“酒吧里有有没有监控?”
“没有,”酒保竟然能从顾还的美男计里捞回魂,警惕地反问,“你们和他有过节?可别在店里闹起来啊?”
“怎么会呢,我们是良民。”
顾还接过酒保递来的鸡尾酒和橙汁,对我使眼色,我们换到没人的角落坐,顾还状似亲昵地把脑袋搁在我肩膀上,贴在我的耳朵边说:
“这个陈雄有问题。”
许啸给我发来消息,陈雄的位置在八点后便没再移动过,应该是在家。
“他今天不会来了。”
陈雄和林龙腾究竟有何不可告人的秘密,才需要陈雄费如此大的功夫来混淆视听?关于我爸的死亡,林龙腾又知道多少?陈雄我还没接触过无法判断,贸然上门又容易打草惊蛇。
顾还吸了一口我的橙汁,随后嫌弃地砸吧嘴:
“难喝,撤吧。”
我和顾还刚要走,一群人打打闹闹地进来了,正是在奶茶店里遇见的豹纹外套男!豹纹外套男一见顾还,眼里冒出饥渴的绿光,不由分说就和他的朋友们把顾还又拽了回来,非要跟我们一起喝酒。
为了不被怀疑,我们只好跟他们摇了几局骰子,然后输得屁滚尿流,被拼命灌酒,都是顾还替我喝的。
随着众人的哄闹、激动、亢奋,酒精的燃烧,我感觉身体里的氧气要不够用了,即使我滴酒未沾,却还是感到轻微的眩晕,大概是味道过于纷杂的香水气味和高分贝的尖笑,他们的笑都像是唱戏的在吊嗓子,声音越笑越尖,钻得我脑袋疼。
“我出去透透气。”
我站了起来,顾还想跟我一起走却被无数双手拉住,宛若掉进盘丝洞被女妖精缠得动弹不得的唐僧,我向他投去“祝君好”的安慰眼神。
一出Glass,冷风马上迎面给了我一记重拳。
酒吧门口有个立式烟灰柱,我走到烟灰柱边点了根烟,打火机吐出火苗的瞬间,我发现巷子尽头有一扇暗红色的如意门——但我不记得来时有看过这扇门。
Glass招牌的灯光是亮度较低的暗紫色,视力差或者有夜盲的人可能就看不到了。我又多看了两眼,门上贴着一对造型怪异的门神,不是常见的神荼郁垒、尉迟恭秦叔宝,而是两个小娃娃。
左门是个男孩,脸是青色的,眉毛的部位也生了一对眼睛,他有四只眼,手里举着一条和他手臂一般粗的漆黑锁链,咧开血红的嘴对我似笑非笑。右门是个女孩,她有三只眼睛,但不是二郎神那中长在额头上,而是长在两眼之间,眉毛倒竖,冲我怒目相对,她双手高擎一面白色长条状幡旗,这是引魂幡,而那面引魂幡上赫然写着三个毛笔大字——林双全。
忽然门开了条缝,里面一团漆黑什么都看不清,我全身汗毛炸起,刚想逃进酒吧里,却听到有人还喊我:
“小勇,你过来。”
只要我还记得他一天,我就绝对不会忘记他的声音,这是父亲的声音!我有一瞬的迟疑和迷茫,门后的声音继续说:
“你不是要找我吗?”
“……”
“小勇……小勇……”
呼唤我的声音越来越近,从门后绕到门前,来到我跟前,我的右耳蓦地发凉,那道声音几乎是贴在我的耳边喊我:
“小勇。”
“我找的不是你!”
我大吼,同时有人拍了一下我的后背,我登时一个激灵,是豹纹外套男,他捂着胸口惊魂未定地说:
“你大半夜站在这自言自语什么呢?惊死个人喏。”
那扇如意门不见了!我面前是一面红砖墙,由于年代久远,墙砖磨损得厉害,露出里面灰色的水泥缝,角落还有好几摊干涸的秽物。我恍惚地摇摇头,手里的烟不知何时已经燃尽了,我匆匆嘬了口烟蒂,搪塞道:
“不好意思,我有点喝醉了。”
“屁嘞,你明明一滴酒都没喝。”
豹纹外套男吁出一口烟喷在我脸上,眯起倒三角眼:
“刚才,你是不是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