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汲取她的痛苦为乐。
但生理上的难受终会逐渐褪去,顾钦辞觉得无趣了,大步流星地扭头离开。
待颀长的玄色身影消失在布帘后……
宁扶疏才抬起掌心顺着胸膛轻抚顺气,末了,爬下床榻去拿被顾钦辞搁在桌案的剩余半碗汤药。
指尖触玉生寒,药已凉透。
但她恍若未觉,强忍住胃中恶心一饮而尽。
系统说得没错,她是大楚独一无二的朝歌长公主,必得好好养病,尽快痊愈,万没有消沉迷茫的道理。
“殿下,您怎么赤脚踩地上了,春寒陡峭,当心一会儿着凉。”突然传来琅云紧张的关怀打断她思绪。
“本宫无碍。”宁扶疏摇了摇头,又倒了杯热茶润喉,“倒是前两日偷潜入玄清观的刺客,可有抓到?”
这才是宁扶疏最在意,也最想查清的事情,攸关她自身性命。
“婢子正要向您禀报呢。”琅云搀扶着她躺回床上,而后在塌前双膝跪地,低头认错,“婢子那日携侍卫搜了观内所有道长的屋舍,均没有发现可疑之人的踪迹。那刺客,许是逃脱了。”
“至于殿下和骆公子突然昏迷,经由太医查验的结果是:那日的茶水有毒。且为某种来自北疆的剧毒,药性烈得很,通常沾上一点儿就能使人丧命。但这下药的人……”
她顿了顿,以头抢地尔:“婢子办事不利,请殿下责罚。”
宁扶疏听着她接连请罪,拼凑出自己穿来之前在原主身上发生的事:
五日前的傍晚,朝歌长公主在新收入府的面首骆思衡房里与之对弈。
没曾想——
这黑白棋子刚落下,长公主与骆思衡忽觉眼前视线模糊、四肢脱力。尚来不及喊人护驾,两人纷纷趴倒棋案。
便是此时,早有计划的刺客避开院内巡防侍卫,溜进屋内行刺长公主。
幸有潜藏暗处护驾的影卫眸如夜鹰锐利,及时出手才打破了这场刺杀。
事后,守卫戒严封锁道观,仔细排查过方圆几里的每一块砖每一片瓦,连后山灌木丛中的蚱蜢蚊子都不放过。可即便如此,也没能捉到刺客和下毒祸首。
琅云道:“现在唯一知道的线索,是那名黑衣刺客武功很高。咱们四个影卫和他交手,都没能把人抓住,只勉强在对方手背留下一道刀伤。”
“等等,你说什么?”宁扶疏沉静眸色倏尔因她这话荡出波涛,“刀伤?在左手还是右手?”
“对方握剑的那只手。”琅云略微沉吟后道,“……是右手。”
波涛涟漪凝固在宁扶疏的眼瞳之下。
适才顾钦辞近身给她喂药,宁扶疏除了看清男人那副俊朗无双的容貌,还注意到他执药勺的右手背侧,有一道严重影响美观的伤疤。流过鲜血的殷红未曾消褪,明显是近几日才添的新伤。
照这个思路想下去,顾钦辞有杀她的动机,还有杀她的本领。符合知晓院内侍卫布防的条件,也符合拿到北疆剧毒的条件,更符合不被下人搜身追查的条件,诚然是一条合理的逻辑闭环。
历史上的朝歌长公主,果然为驸马所杀。
如此看来,半炷香前顾钦辞没用玉勺捅穿她细弱的喉管,倒算宁扶疏侥幸逃过一劫了。
青年眸寒如尖刀,只待怒气值升至高一百,仇怨超过理智,利刃才会出鞘,见血封喉。
系统输出数据的意义,大抵在此。
朝歌长公主将会薨殁于二十岁生辰后的建兴五年,宁扶疏却不想死。
她只有一年不到的时间,要让顾钦辞不杀她,便需得降低顾钦辞的怒气值。
主动示好这种小把戏多半对顾钦辞没用,战场上多年厮杀把人淬炼的思虑缜密、防心深重,无事献殷勤只会让顾钦辞怀疑她不安好心,越发厌恶。
常言说得妙,投其所好是关键。
宁扶疏不清楚顾钦辞喜欢什么,却她能猜到顾钦辞缺少什么。
声名远扬的云麾大将军可以不眨眼地挥刀斩敌人上首,但绝对狠不下心推开轻轻拉扯他衣袂的妖娆弱女子。否则野史中的那名小将军,也不会只听朝歌长公主道几句帐中颠鸾倒凤就湿了官袍。
血性男儿铁骨铮铮,不畏惧强权,不屈服淫威,偏偏最易醉倒温柔乡。兼之宁扶疏和顾钦辞本便是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
宁扶疏勾唇一笑,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朝歌长公主纵情纵欲,一张榻上能解决的事儿,何必带到帐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