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瞬即逝。
队伍同样转瞬即至。
崇业坊,坊墙东面。
即便常年未有主家入住的雍王府,依旧光鲜亮丽,巍峨磐横的王府大门,就开在崇业坊的坊墙上,正对着前面这条直通皇城朱雀门的御道。
由柳冲率领的队伍,远远的走过来,还未停下的时候。
王府门前,就有一群仆役侍女走下七阶台阶,抬头往着缓缓行来的马车,恭敬的合手于腰福身做礼。
而在人群中,一名头束妇人髻,簪着一枝青玉浮雕寿喜连翠簪,挂着几缕流苏的年轻妇人,满脸惊忧,双手颤颤合实,屹立于众人之间。
只见此妇人,面如芙蓉花似颜,两耳晶莹透暖光。唇红齿白,眉目浅修,雍容暗含,只是此时紧锁的眉头,让人看着就有几分怜惜。
而她身上穿着一件桃红襦裙,绣连山富贵图,足蹬一双玉莲掐金高底绣花鞋。
那襦裙却是怎得也挡不住胸前一抹葱玉团山,细软腰肢下更是丰盈雍容高挺。
若非妇人身上披着一件深红雪狐貂裘以为遮掩,只怕是要引得这天安百万男儿齐折腰。
只是看着愈来愈近的马车,妇人脸上的愁容也越发清晰。
三分忧愁,三分心酸,并着四分无奈,却让妇人宛如江南深闺女子般幽怨得楚楚可人。
终于,马车停在了王府门前。
马车停歇的片刻晃动之下,车厢里传来一道细微的压制不住的咳嗽声。
立时,便让妇人身形一双,那双桃花凤眼里,便是顷刻间充盈两泉。
“夫人,小心……”
妇人身边的侍女,悄无声息小心翼翼的伸手拖住主家的胳膊,让其不至于因痛堕地。
然而,妇人再难压抑,带着一丝哭腔,却是强忍着挥手指示王府仆役:“开角门,让马车进王府!”
话音一落,妇人目光越过马车,望向正北方向的巍峨森严皇城。
此妇人,在这王府外,似是身份最是尊贵,一声令下,即便是柳冲也不敢言语吱声。
众人少顷便由洞开的角门,护卫着马车缓缓进入这天安雍王府内。
王府侧门上拴。
角门紧闭。
隐藏于王府外的无数探子,一时间捶胸顿足,好不懊恼,未曾能亲眼见到初入天安的雍藩世子。
至雍王府内。
马车终于是停在了一方庭院内。
那妇人再也难以自制,两滴清泪落于层层雪地,化出两枚圆饼。
“秀儿!”
“秀儿你怎么样了!”
“快让姑姑看看!那帮歹人贼心不死,其心可诛!”
“怎得如此少年,也要加害!”
妇人此时全然没了在王府外时的雍容,哪怕是在这些王府仆役面前,露出惊惧慌张的举止。
众仆役莫敢入眼,纷纷合手低下头去。
马车里。
楚女掀开车帘,从车厢里缓缓走出,站在外面提着车帘。
柳秀人未显出,声音却已经传了出来。
“还是薛姑姑最好!”
“这人世间,再也没有比姑姑更好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