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缕叹息声,被天安卫官兵敏锐的捕捉到。
“你且出去吧,此间之事勿听勿记勿传。”
年轻的中书舍人,和煦的声音传入到官兵耳中。
官兵茫然木讷的走出班房,走出皇城。
“你们如何看?”
送走了人,回到班房内,年轻的中书舍人就看到首辅的眉头又紧了一些,正在征询着另外四位内阁辅臣的意见。
一文一武,一宗室藩王,一门阀宗派。
四位辅臣分工清晰,各司其职。
年轻的中书舍人很想从这些人身上学习到一些外面人听闻不到的东西。
职责天下门阀宗派的宇文太平,轻笑一声,重新靠在了圈椅背上,挑挑眉露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态。
“天安卫见雍藩入京,不见雍藩世子,只能闻听,或负伤。”
司职宗室藩王的朱成淡淡开口,随后露出笑容看向首辅董重文。
董重文看向对方,良久之后眉头舒展,微微一叹:“难怪那少年不曾露面,却偏要走金光门入城,朱雀门前递话,他是以为遇刺之事乃是我等所为?”
“嚣张跋扈,不知礼仪,不懂规矩。昨夜在那西卫城更胆敢以下犯上,亲笔休书,该叫来训话!”统领文官的范文熙沉声呵斥。
听到这位内阁次辅的言论,站在后面的年轻中书舍人不由心中偷笑。
这位老大人乃是国朝礼学大家,在翰林院修书多年,后入礼部数十年,最是讲究规矩二字。
然而,不和谐的声音却是响起。
统御大秦武将的三辅卫武当即开口:“少年意气,方显热血,边塞为军,怎可鞠偻?”
直到此刻,那充当透明的宇文太平方才缓缓开口:“雍藩世子遇刺如何处置?天安卫……贼匪如何处置?”
班房内陷入沉寂。
这一次,像是迈过了亘古万年。
“老夫入宫面圣。”
……
“我绝不去面圣!”
“本世子乖宝宝一样奉诏入京,还没入城,那劳什子安乐郡主就来诽谤我!然后还遇到刺杀,他们不给个交代,就要我去他们那认罪?”
“姑姑,你休要再……”
“……”
“姑姑饶命!”
崇业坊。
沉寂十八年的雍王府,再次恢复到当年封爵时的热闹。
被镇压在床榻上,深陷绒被里的柳秀,满脸后怕的看着眼前的妇人,慌张求饶。
美妇人便是被雍王府众人称之为薛夫人,柳秀唤为薛姑姑的女人。
薛夫人桃花凤眼翻白,脸上阴云密布,葱玉手指在柳秀的眼前连点数次,可看着对方惨白不见血色的脸唇,终究是叹息着收回要点下去的手指。
“你呀!怎得还是长不大……”
“让你入京是为何?”
见到自己没再饱受皮肉之苦,柳秀长出一口气,随后幽幽道:“当皇室的质子,尚公主,好让他们能更好的节制雍藩,挟制西北军。”
薛夫人默叹一声:“既然知道,你还不低调一些。遇刺之事,你爹自然会查,哪里用得到你去杀天安卫的将领泄愤。还有!”
薛夫人说话的音量提高了好几度:“让你白捡个冠绝天安的长乐公主,你连人都还没见到,就亲笔休书给人家休了?”
“姑姑,人可不是我杀的,是柳冲那小子杀的!还有那个什么长乐公主,那都是她自己还有那安乐郡主看不上我……”
柳秀梗着脖子嚷了一嗓子,吓得守在外面的柳冲浑身一颤,心中已经计划着王府里有哪些地方能够藏身。
果然,薛夫人提眼冷哼:“等下我就去收拾他!倒是你,平日里聪明的很,现在入京了,可别昏了头,好好的当一个纨绔子弟,让所有人都不来注意你!”
“哦……”
柳秀当即挑挑眉。
“姑姑。”
“要说当那……玩胯子弟?”
“我最精通了!”
一言出口。
薛夫人已经是跳脚的站起身,狠狠的瞪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柳秀,咬牙切齿愤愤不平,终是从那映红小嘴中吐出话来。
“满口胡言!找打!”
“这也是那柳冲教你的?”
“今天我倒要看看那小子还能往哪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