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又持续了会,罗辑便起身离开了霍奇森的病床旁边,打算趁着这个美好的晴天,离开这所医院,进一步调查羊角恶魔的事情。
走到木制的门前,躺在病床上的霍奇森突然爆发出最后的生的力量,从床上猛的起身,吃力拖动孱弱的身躯,在靠近罗辑后,怒声吼道:
“该死!我都在欺骗谁呢?我才不要让别的男人送出那封信!我才不要让别的男人送给伊芙琳花朵!福尔摩斯,我要那封信!”
霍奇森脸涨的通红,手脚慌乱,在罗辑的衣服口袋里翻找到了那封写好的信纸。
“混蛋!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都怪那个大副,那天的海上下着阴雨,我已经劳累了一天,那个混蛋竟然还让我洗刷被雨水打湿的甲板!白痴,都撕碎吧!”
嘴里不断咒骂的霍奇森身躯抖若筛糠,那双苍白,如同鸡爪一般消瘦的手第一次展现出了巨大的力量,脆弱的信纸被疯狂的撕碎,化作细小的纸屑飘飞到半空,又很快便掉落在地。
前后强烈的反差让罗辑也颇感意外,不过这也确实有可能发生,他看着跪倒在地,似乎痛快又好像陷入无比的悔意中的霍奇森,说道:
“霍奇森,你太焦虑了,如果做出这些事让你快乐,便是好的,可现在你很明显的在痛苦,因此,我想让你把握住生命之花最后的花期...不要像我一样,总是焦虑...”
罗辑话到一半,便被痛哭的霍奇森打断:“你懂什么?你是声名响彻欧洲的大侦探,美好的生活自愿等待你的临幸,而我只是困死在医院病房里的精神病,一个等待肺病将我吞噬的可悲点灯人!”
“霍奇森先生,你并不了解我,每当我站在地球的土地上,便要一刻不停的感受它高达四百多米的自转速度,我可以清晰的感受到群星远离宇宙中心,被抛向黑暗深空时所疯狂散发的恐慌与孤独...焦虑曾侵蚀了我的理智,但只要别去想,就还能够承受。”
“...福尔摩斯先生,您知道我听不明白您说的东西,但是...抱歉我如此失态,只是我感觉,仿佛上帝已经将我这只迷途的羔羊扔向深渊...所有人都背叛了我,他们活该背上原罪!”
霍奇森的情绪又激动起来,罗辑看了眼这位身患肺病的点灯人,给出自己在这间病房最后说出的话:
“...霍奇森,如果全世界都反对你,请记住,基督流下了血泪...”
说完这句显得莫名其妙的话后,罗辑便推开房门,离开了这间被混乱和悲伤吞噬的病房,和等候的三个被委托人朝着楼下走去。
刚刚屋里的情景被三人看到,蝙蝠男哈里森忍不住问道:“说实话,我没想到那个叫霍奇森的人最后会变得这么狂躁,罗,听你之前的描述,他应该是个冷静的人。”
没等罗辑回答,血蝇男艾弗尔提出了自己的见解:“哈里森,我想这应该便是种性强韧。”
“你在说什么奇怪的话,种性强韧是什么东西?”捕鲸老头班斯有些不耐烦,问道。
班斯的表现在几人眼中很正常,艾弗尔看了眼班斯,继续说道:“...人之将死,心智自然失常,班斯先生。至于说其中的含义,临终之言不比初生儿咿呀学语更有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