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灵阵的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由灵气凝聚而成的白雾不断重复被吸收，又重新凝聚的过程，原本空无一物的湖中央不知何时多了一块玉石，窄窄的石面上站着一个少年。

白皙的脚掌踩在玉石上，竟分不清到底是谁更诱人些，朦胧水雾中只见一个纤细的背影缓步走入湖中，如丝绸顺滑的长发也随着他的动作一并散落水中，沿着水面分散开来。

云卿借着妖力不让自己沉下去，水面倒映出他的脸庞，精致的容貌妖而不媚，唇不点而红，尽管眉眼间带着疏离，却不损半分风华，蓝到发黑的眼眸中间有一道金色的细线，冰冷的注视让人不自觉胆寒。

——这是一个你明知道危险，却还是忍不住靠近的妖怪。

尽管已经看了很久，云卿仍忍不住朝这双眼睛伸出手，随着他的动作，水面泛起阵阵涟漪，水中的脸瞬间换了模样。

那是区别于自己容貌的另一种俊美，岩岩若孤松独立，不笑时压迫力极强，唯有眼睛一样的妖异。

看到这张和妖王简直一模一样毫无破绽的脸，云卿算是明白了拟态草究竟有多厉害了。

因为如果不是自己亲眼所见，恐怕都不会相信水中倒映出的妖王居然是假的。

湖面的雾气正在逐渐散去，云卿变回自己的模样，转了转自己的手腕，他能清晰的感应到里面奔腾流转的妖力，尽管身体还是不够强悍，但也比上辈子那个走两步就要命的身体好太多了。

有那么一瞬间，云卿甚至想永远不离开这个湖泊，不去管任务，不去管妖王的委托，就这样带着这具身体在这个世界活一辈子。

但这是不可能的，在遥远的另一个世界，还有等他回家的亲人，而且系统也不会让他这么逍遥的。

妖王知道妖族第一次化形都没这么快，已经准备好等个五六天了，甚至他还在考虑要不要布第二次阵法，没想到短短一天化形就结束了，他透过逐渐散去的白雾看见一个人影，有些犹豫的出声：“云卿？”

“我在。”

妖王的声音打断了云卿的思绪，他下意识想控制妖力从水里起来。

“等等！”妖王连忙阻止了他，然后把衣服放在干净的地上。

虽然云卿没有学过游泳，但有妖力可以很轻易就从湖中心游到湖边。

大约是考虑到云卿第一次化形，妖王给的衣服并不繁杂，起码云卿能顺利的穿好。

在他换衣服期间，妖王很有礼貌的背对着他，等他出声说好了后才转过来。

见到云卿样貌的那一刻，妖王眼里难掩惊艳。

云卿上身穿着烫金的交领右衽，袖口窄，露出皓腕凝霜般的手腕，腰间束有宽带，简单的衣服也掩盖不住他身上清冷贵气，尤其是此时他一头黑色散发未干，还带着湿润的水汽，看上去不像拟态草化形，倒像是以化形最美著称的狐族。

湖边的风有些大，吹得云卿衣摆摇动，同时让他喉间感到些许痒意，掩面轻咳了几声。

不对！

妖王很快就收起失态，敏锐的注意到云卿不对劲的地方。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妖王皱着眉头，一把抓住云卿的手腕。

云卿看着妖王的表情由凝重变得奇异，心里一咯噔，忍不住出声：“怎么了？”

难道化形出问题了？

妖王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微妙道：“化形没有问题，但是……”

“你发烧了。”

哈?！

云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好像确实有点烫。

——但是谁家妖族会因为泡了冷水就发烧啊！

事实证明云卿之前高兴的果然太早了。

从湖里出来的云卿一开始还只是低烧，但到了半夜烧的更加厉害，整个人都没有精神，但偏偏他身体里妖力蓬勃，甚至到了第四天好一点后和妖王过招，打起来又猛又凶，这让妖王百思不得其解。

“太奇怪了，真的太奇怪了。”妖王歪头躲过云卿的攻击，足尖点地快速后退，对云卿密集的攻击应对起来游刃有余。

云卿右手握着一根深红色长鞭，足有一米长的鞭子在他手里却如臂指使，甩在空中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咻咻声，在地上留下深深的痕迹，他面色沉静，眼睛中间的金线凝成一股，仿若野兽的竖瞳。

他对妖王的话置若罔顾，一心一意盯着妖王，试图找到对方的破绽。

“化形没问题，但身体却这么脆弱，只能是先天不足了。”妖王抓住打过来的鞭子，巨大的力气让他虎口一麻，但他并未在意，反而卷住鞭子用力一扯。

云卿被拉的一个踉跄，干脆借着这道力往前冲去，在两人身距拉进的一瞬间寒芒乍现，妖王眼神一禀，猛地弓腰下沉，躲过了云卿的匕首。

匕首空了，云卿就知道这场战斗结束了，他有些失望的收回匕首和鞭子，沉默冷清的模样和刚刚对战时判若两人，而谁能想到现在能和妖王过招的他才刚刚化形没多久。

毫无疑问，云卿孱弱的身体并没有掩盖他在战斗上的天赋，甚至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奇怪的体质，他的进步会更快。

看到这样的云卿，连妖王都忍不住感慨：“如果你再修炼个一百年，估计连我也不是对手了。”

一百年听起来很久，但对很多妖族来说不算什么，这种天赋已经很恐怖了。

云卿的表情厌厌，他已经不发烧了，但还是有些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