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如月跟着叶沉谨待在电梯里。
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一呼一吸之间,似乎连空气的震动都可以听得分明。
电梯按钮上唯一亮起的楼层数是二十四。
叶沉谨站在那,闪烁的电子红映在他的西服上,变成了一阵沉默的心跳。
盛如月背倚靠在电梯的栏杆上,瞅着叶沉谨的背影看了好一会,轻轻挑眉,转过身去,冲着电梯里的镜子拨弄自己的长发。
“我说叶秘书。”盛如月拿出刚刚叶沉谨准备好的口红,轻轻抹在自己的唇上。抿了两下,又神叨叨地念了一出沉默的绕口令,直到那口红晕染开了,她才满意地继续往下说,“你以前经常带女孩回家吗?”
她才刚出院,叶秘书就把她往自己家里带。
这算什么道理?
叶沉谨扫了眼才到电梯里小屏幕上的十三。
“你觉得呢?”
好一招踢皮球。
盛如月切了一声,“我都失忆了,你问我,我问谁?”
叶沉谨看向镜子里的她,双眼带笑,言语中却藏着盛如月读不懂的试探。
“我带你回家,你不害怕吗?”
盛如月:“或许我以前经常就跟男孩回家呢。”
她随口一说,不过是为了输人不输阵,回击叶秘书之前的言语。
哪知道叶秘书顿然沉默了。
盛如月惊讶地张大嘴,“不是吧?真的吗?我玩这么开的吗?”
叶秘书谨慎措辞:“小姐你擅长和人交友。”
呵呵。
盛如月不用脑子想都可以推测出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那我们是朋友吗?”盛如月转身,双手环抱于胸前。
“我是您父亲的秘书,也是您的秘书。”叶沉谨油盐不进,带着笑,可那笑意让盛如月觉得不真诚。
叶沉谨解释:“这次冒昧带您回我家,是因为盛家人多眼杂,若要在那样的情况下瞒住小姐失忆的事情,对我来说有点困难。”
这家伙分明就是不相信她的演技。
叮咚。
电梯门开了。
沉默从缝隙中溜走。
叶沉谨守在门口,右手挡在电梯边缘,请盛如月先走。
她踩着叶秘书新买的高跟鞋走过他身边时,留下一阵香,和一句话。
“虽然你说我们不是朋友。但是叶秘书,我一定很信任你。”
就算失去了大部分的记忆,盛如月也不是白痴。
她忘掉了痛苦的事情,却没有忘记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像她这样的人,能够毫无防备地待在一个男性身边,实在是难得。
-
推门而入时,叶秘书的家和盛如月想象中很不一样。
墙壁是暗调墨绿色,通体透着一股幽森复古的味道。家具多是金属铁制或者实木,和绿色撞在一起,就像回到了九十年代。
叶秘书看起来不是那种很有生活情趣的人,若要盛如月一定去打个比分的话,他更像那种为了加班可以睡在公司长椅上的卷王。
浑身上下从头到脚都一丝不苟,就连头发都抹得整齐。
这种人的家凭什么到处都是稀奇的摆件。
识货的人一看就知道大多是从古董二手市场淘回来的,墙壁上的挂画也像是别人亲手画的。
盛如月看了觉得眼熟。
她也会画画。
立在客厅里,看着墙上一幅又一幅被装裱好的画作,眉头轻蹙。
“怎么了?”叶沉谨问。
盛如月微微抬起下巴示意:“叶秘书,你不适合当收藏家。”
“这些画大多笔触稚嫩,技法幼稚,没有什么收藏价值。”
“垃圾而已。”
叶沉谨:“各花入各眼。”
“这些画,我都很喜欢。”
盛如月瘪瘪嘴,“我、我只是怕你浪费我爸给你发的工资!”
叶沉谨轻笑:“不用替我担心。”
“谁担心你了!”
盛如月恼火极了。
她一转身,“你这房子也不大,今晚我睡哪?”
两室一厅的房子,对盛如月来说的确不算大。
一个书房,一个卧室。
盛如月自觉地走到卧室门口。
“我先说好啊,我可不睡沙发。”
她可是公主!
“当然。”叶沉谨像哄小孩子,“哪里有让公主睡沙发的道理。”
盛如月心一颤,立刻搓着自己的手臂,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叶沉谨,好好说话!发什么神经!”
叶沉谨被逗笑了。
“我看你刚刚就是这么想的。”
盛如月死不承认。
她大摇大摆闯进叶秘书的卧室,四件套是绿色的。
她喜欢绿色。
这位小姐恍若女主人一般打量着她的房间,对这屋子里的每一处摆设都十分赞许。
不论是从配色还是从品味,都实打实落入了盛如月的心里。
满意。
叶秘书就靠着门框看着她,嘴角轻轻上扬,像是在看一场忽然落入现实的美梦。
要是美梦不会开口说话就最好了。
偏偏长了一张嘴。
“叶沉谨,你的品味好得出乎我的意料啊。”
开口说话,就带着一股娇纵和尖酸刻薄的意味。
立刻从美梦变成了恶毒女配。
“前女友给你设计的?”
叶沉谨:“小姐,你知道自己有的时候不讨人喜欢吗?”
盛如月:“我为什么要讨别人的喜欢?”
“喜欢我的人,不管我做什么,都会喜欢我啊。”
“既然要住在你家,我总得找个地方放衣服吧。”
盛如月站在定制的衣柜前,“我看看放哪合适。”
她的手搭上柜门,叶沉谨表情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