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丹青自然想不到，因为他对着通天铃不断抬脚试探的举动，给整个镇妖司带来了多大的影响。

当晚，镇妖司的府主，就亲自在秘阁上守了一整夜，以防有什么大妖在扬州城内作乱。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

陈丹青离开秘阁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到屋内。

探索秘阁的计划意外终止了，现在时间还早，他索性将镇妖司的其他地方都摸一遍，以便回去绘制整个镇妖司的地图。

但有了先前的教训，也不敢太靠近建筑了，只是隐蔽在树林、假山这类掩体内，远远观察。

一路向外摸索出去。

陈丹青最后来到东面的一处建筑外，这里相比秘阁那边，更加幽闭，显然是整个内司建筑的边缘地带。

陈丹青正要寻找掩体，突然耳朵一动，似乎听到了什么争吵的声音。

断断续续的，从一处林子里面传来。

陈丹青犹豫了一下，还是潜入黑暗中，一点点飘了过去。

他虽然穿着一张人皮，但本体其实是一缕阴魂，飘飞对他来说，其实更符合他的行走方式。

树影婆娑，草木茂盛。

陈丹青很快就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对话声逐渐清晰。

“徐大人，您这么做，我没法跟赵老三他们的家人交代啊……再怎么说，他们也是因为缉拿妖物殉职的，镇妖司才给这么一点抚恤，我怕他们家里人会跑到镇妖司里来闹！”一个声音满是焦虑道。

另一个声音冷哼道：“哼，到镇妖司里来闹？他们以为这里是什么，是外面的那些官府衙门吗？镇妖司连鬼都不怕，还会怕一些刁民不成？”

陈丹青顿时一愣，后面这声音听着怎么有些耳熟？

先前的那个声音又道：“镇妖司是不怕，可徐大人您呢，难不成您就不怕其他人闹事吗？我在过来之前，张志他们几个可是信誓旦旦说了，要是您不将抚恤金拿给他们，他们就告到内务府去！”

“爱告就去告去！”那熟悉的声音怒道：“我说了多少次了，朝廷拨给镇妖司的饷银本来就不多，现在给不良人的抚恤金，就是这个标准，你们爱要不要！”

“嘿嘿，我懂。”那先前的声音又是嘿嘿一笑：“徐大人，内务府那边有您的人，你们都是穿一条裤子的，告到内务府那边，当然难不倒您。”

这话听着别有意味，那熟悉的声音一下冷了下来，“姚建，你什么意思？”

名叫姚建的男子道：“没什么意思，徐大人，我虽然接触不到内司，但我听说这镇妖司真正管事的，其实不是内务府，而是秘阁。内务府啊，制约不到您。徐大人，你说，万一张志他们告到了秘阁那边，这事可怎么办才好？”

熟悉的声音突然沉默了片刻，然后才缓缓吐出一句：“你在威胁我？”

“不敢。”姚建呵呵一笑：“大人怎么说也是内司高高在上的修士，小人不过是一介不良人，这辈子望到头都不一定有加入内司的机会，又怎敢亵渎大人的威严。”

说到这，顿了顿，然后又开口：“小人只是有一个小小的建议，昨晚死了四人，每人三百两的抚恤金，一共一千二百两，小人不妨拿上一成。至于张志那边，大人尽管放心，小的自然有办法替大人堵住他们的嘴。”

“哦，一成？”那熟悉的声音呵呵笑了句：“也就是一百二十两？”

“大人英明。”姚建又恭恭敬敬道：“当然，一百两也行，大人当居首功，小人不敢相争。”

“你倒是识趣。一百两，一百两……”熟悉的声音重复着这几个字样，似乎陷入了沉思。

姚建笑呵呵等待着对方的回应，似乎又替对方着想，再次开口：“大人，实在不行的话，一百两也行。而且，小人还有一个小小的建议……”

“不用了。”熟悉的声音打断他，“贫道……不接受你的建议！”

话音刚落，就听到咻的一声异响，似有什么东西凌空飞过！

紧接着，另一侧传来“啊”的一声惨叫。

“大人，你……”那姚建的声音刚出口，又听到唰的一声，有鲜血飞溅的声音。

接着是咚的一声闷响，然后骨碌碌的，似有什么东西被斩飞出去，然后滚落在地。

寂静的林子里，便只剩下那熟悉的声音，冷冷传来：“你说的没错，内务府确实有我的人，真要被你告到秘阁去，贫道还真吃不了兜着走。可惜了，只有死人才告不了状。”

说罢，又听到那边传来嘟嘟一阵声响，紧接着又是一阵沙沙声。

陈丹青借着夜色，悄悄飘近了一些。

人影看清楚了，只见一个道士模样的人影，拿着一柄木剑，砍了一根粗壮树干下来，然后就地唰唰挖起了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