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无,微臣翻遍整个府邸也问过犬子,未找到只言片语,”陆霆声音发沉,“说来,她母亲段氏健在那些年,从未用过这套针灸之术,若是如此神奇有效,为何不用。微臣私以为怕是其中有不妥之处所以段氏不敢轻易使用,而那不孝女为了对付微臣等人,便不管不顾滥用。”
新帝眼前一亮,如遇知音,就是这个理。
黄忠珏侧目,这哪是亲爹啊,杀父仇人还差不多。这对父女俩还真是恨不得将对方除之后快,这么看来,还真是亲父女,一脉相承的狠辣。
离开乾清宫,黄忠珏笑眯眯问陆霆:“陛下如此重视此案,黄某实在惶恐,想来陆侯爷对善水道长知之甚深,不知可否指点迷津。”不是有句话叫最了解你的人就是你的敌人。
陆霆定定看黄忠珏片刻,忽尔一笑:“速战速决。”
黄忠珏愣住。
陆霆正色:“君臣拉锯的时日越久,对陛下并非好事。” 这场拉锯伤的是新帝在老臣心目中的分量,外有藩王虎视眈眈,一着不慎,新帝就可能引火自焚。理智上,陆霆应该劝新帝放过善水,没必要和朝臣们死磕,但是错过这个机会下次未必还会有机会除去善水,陆霆实在不舍错过,只能想方设法尽量减少这件事对新帝的影响。
黄忠珏似懂非懂的点头:“陆侯爷所言极是。”
陆霆看他一眼,心中忧色更重。新帝居然提拔这个人?官复原职固然欢喜,可这位新帝的种种表现,让陆霆的欢喜蒙上一层阴影。先皇何等英明神武,一介白衣打下这偌大江山,然其继承人,陆霆暗暗摇头,远不如也。
自认为很懂的黄忠珏走马上任,成为新的顺天府尹的第一件事就是升堂审问善水,“速速去将妖道提来。”
既然想速战速决,与其花时间炮制证据,不如让犯人亲口招供,不招?黄忠珏冷笑,十八般酷刑下去,他就没见过不肯招的犯人。覃正几个就是没把新帝的话放在心上,要不怎么可能把人关了这么些天,居然弄不到一份新帝想要的口供,怪不得新帝龙颜大怒。
待看见毫发无伤的善水,黄忠珏更是心中暗骂覃正阳奉阴违,不知道还当她是来顺天府牢狱玩耍的,哪有半分钦犯的模样。
“大胆,见了本官还不跪下!”黄忠珏重重敲惊堂木敲下,怒视直挺挺立在那儿善水,大为不喜她那种气定神闲的态度,没有一丝敬畏之态。
善水冷冷盯着黄忠珏。
黄忠珏只觉得她的目光扫过哪儿,哪儿就泛冷,顿时恼羞成怒,自己居然被个小丫头给镇住了!
“旁人敬你三分,本官却不吃你这一套,来人,让她跪好了。”
当下便有两名面色不善的衙差走向善水。
黄忠珏嘴角泛起冷笑,等上了刑,他倒要看看她还能不能摆神医的谱,多次寻她,她偏要拿腔作调说什么没时间,他就让她以后真的没时间。
善水嘴角一翘,也在笑,笑得黄忠珏火冒三丈:“动作快——”他晃了晃身子,不由自主地从椅子上滑下来,溜到桌子底下,眼睁睁看着堂上的人比着赛似的往地上栽,黄忠珏浑身的冷汗顷刻间就冒了出来,怎么可能?知道她精通医术,曾经就靠着迷药从谢家手里逃脱,所以他特特让人在牢里给她换了全套衣裳连发髻都检查过,她怎么还有机会动手脚!
要是这点本事都没有,她就不是嚣张而是自大了。善水毫不留情地一脚踩在黄忠珏的鼻子上,霎时鼻血横流,才晕过去的黄忠珏也随之痛醒过来。
醒过来的黄忠珏手不能动口倒是能动,色厉内荏:“你想干什么,我可是朝廷命官。”
“哦,我好害怕啊。”善水面无表情地说。
黄忠珏气苦又惊慌,抬眼就见十几个生面孔鱼贯而入,领头那壮汉恭敬开口:“道长,外面的人都解决了。”
解决,怎么个解决法?黄忠珏汗毛直立,惊惧交加地望着善水:“你,你们想干嘛?”
善水随手从晕倒的衙役身上抽出大刀:“我这人睚眦必报是出了名的,连亲爹亲哥都不放过,你觉得我想干嘛。”
黄忠珏骇然失色,豆大冷汗从额头滚下来,很是能屈能伸地开始求饶:“道长饶命,我这也是奉命办事,陛下有令我不敢不从。”
“别号丧,我不杀你。”
黄忠珏一喜,转眼又如坠冰窖。
善水用刀尖抵在黄忠珏的眉心:“我看你挺有当佞臣的资质,姑且就饶你一条狗命。不过你冒犯了我,我很生气,不给你点教训,我咽不下这口气,断胳膊瘸腿就没法继续当官,好在没了子孙根还能当太监,也更方便你当个好佞臣。”
黄忠珏尚且没反应过来,便觉得一阵剧痛袭来,简直痛不欲生。
那声音那画面惊得身后十几个壮汉下意识夹了夹腿,看向善水的眼里带上惊恐。
善水满脸嫌恶丢开染血的刀,垂眸看着歇斯底里惨嚎的黄忠珏:“告诉狗皇帝,我早晚回来取他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