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将洞口外的那一块石头平台晒得发烫,光点晃着眼球,经过的林间山鸟都不愿停留此地,烫爪。
气候炎热,灵稚寸步不离地守在昏迷不醒的男人身旁,见他唇角干涩,才收起环在那人脖子后的发酸手臂,浑浑噩噩地走了出去。
出了洞外,站在平台上,灵稚忽然咧咧嘴,石台烫得他足心发红。
他出来匆忙,神智不集中,连草鞋子都忘了穿。
灵稚跑向山后水源处,用罐子接了水,回到洞内,扶起萧君迁的脸,慢慢喂他。
清水从萧君迁唇角溢出,灵稚连忙用手指堵着,便又从指缝溢出。
他伸手贴在那两片薄软的唇上,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蝉声起伏,灵稚咽了咽干涩的嗓子。他捧起罐子连饮几口,缓解了口干舌燥之意,忽然呆呆望着萧君迁的嘴,若有所思。
他抿唇,脸颊微红。
接着自己喝了一口清水,唇内堵着水,含糊不清的说了句话。
清凌凌的眼眸微微一弯,少年面若春芙,怀着几分腼腆低头,轻轻捧起那人的脸,把唇印上去。
灵活柔软的舌尖堵着那两片青白的唇,灵稚憋气,起来时脖子红色惊人,
他舔舔舌尖,不敢去看男人的脸,再次低头喝水,用自己的舌头去堵那人的嘴。
灵稚虽然尚不明白此举包含之意,但唇贴着萧君迁冰凉柔软的唇,又伸舌尖去碰对方的,也叫纯情懵懂的他心脏骤紧,面颊绯红似火。
他喝一口清水就喂一口,小半罐下去,脸和脖子红成一个颜色。
灵稚抱紧萧君迁的脖子呆呆笑了笑,担惊受怕地守了大半日,此刻他倦了累了,眼皮禁不住耷拉,很快抱紧那人沉沉的一并入睡。
月上中天,清爽的夜风灌进洞内,在洞口传出呼呼声响。
萧猊意识回复,贴在颈边温热柔软的触感使得他浑身僵了僵,凭借模糊不清的黑暗视野,隐隐望见个纤小的轮廓贴在他怀里。
小药人睡得正熟,手也不知道搁哪儿放,
萧猊拿起他的手抽走,软嫩的手心覆了一层汗,触手发黏。
萧猊擦了擦腹前沾到的汗,昏暗中摸着衣带缓慢系好。
睡梦中的灵稚翻了个身,五指抓起握了握,手心虚空。
他吐出口齿不清的呓语,停顿的手指左右碰了碰,单手揉着眼爬坐起来。
“萧君迁!”
灵稚懵懂欣喜地看着眼前醒过来的男人,对方面色苍白无血,昏迷了一场,脸颊肉眼可见的更为消瘦,眉眼深邃凌厉,多了几分薄凉。
灵稚缓缓呆了呆,再定睛细看,男人长眉入鬓,深邃狭长的眸流转温柔,即使病得起不了身,素衣上带了血,犹然恍若神祗之姿。
他呐呐:“你醒了啊,身子还难受吗?”
萧猊温声:“别担心,我的身体还能撑。”
灵稚见他脸上如春风和煦的浅笑,愈是难过。
萧猊道:“你又救了我一次。”
灵稚轻摇脑袋:“我、我可以救好的,别怕。”
萧猊侧目,虚无模糊的视野将洞内看明些许。他微微敛眉,的确比原来看清楚了些许。
对上那小药人的面容,能分辨出一个模糊的轮廓,比如他的眉眼、鼻子,身量纤细弱小,头发很长。
萧猊心中了然,小药人的确有医治他的药物,这药与平时里给他吞食的药草不同。
第一次让他清醒,第二次,使得他体内残留的余毒又清除些许。
灵稚靠近男人:“君迁?”
萧猊掌心摸了摸他的后脑,苍白无色的唇角牵扯出极浅的笑意:“嗯,我相信你。”
灵稚愧疚地埋下脸,怯声赔了个不是。
“君迁,我差点就将你害死……”他用了那株药草,明明药性极好,却致使男人吐了那么多的血。
灵稚压下弯弯的眉眼,努力露出难过的神色,抓起对方的一只手握紧,无措道:“我怎么叫都叫不醒你。”
萧猊的手冰凉,被小药人温软细嫩的手心尽力捂着,他不动声色地抽出,大约能想象对方脸上闪过的失落。
萧猊温声安慰:“不怪你,是我中毒太深,能活下来已经不易。”
灵稚呐呐,虽然男人不怪他,但他因为自己乱喂了药草致使对方吐血羞愧不已。
他揉弄酸涩的眼,体内的每一滴血都分外珍贵,失了血的灵稚身子还虚弱。
灵稚纤小的身躯摇摇欲坠,眼皮再睁不开,一脑袋直挺挺地栽进男人身前。
萧猊闷声一哼,贴在颈侧的脸蛋十分滑软,听那绵长起伏的气息,竟是直接将他当作枕垫,顷刻之间睡了。
萧猊掌心放在那细细的一截颈子,涣散地眸光微闪,手滑向小药人肩膀轻推。
没能将小药人推醒,倒与他贴得更近。
萧猊压下肺腑的闷痛之感,对当下形势重审。
他如今余毒未除,身子无法挪动,目不能视,只能依靠小药人的药物医治。
这小药人救他,有所保留,或许对他多留了一份心。好在人是笨的,脑袋比榆木还呆,尚不知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