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内的野兽近来不太/安分,夺地盘,水源,食物的斗争时常发生,尤其在水源周边,总能嗅到一股林兽们打起来后受伤的血腥味。
巨虎山后那处水源偶尔有些动物来,前两日老虎在后山逡巡它的领地,做了标记又发出震慑的嘶吼,这座洞府四周才恢复往时的安宁寂静。
灵稚没走远,每日早晚他会到山后的泉边打水,余下的时间就留在洞府,多数时候都在默默发呆,又或窥望男人俊美的面容出神。
是夜,风清月明。
留夜的火烧好,灵稚坐回石床上,望着对面的人欲言又止。
这几日萧君迁虽然给他剥了长寿果吃,也会听他说话,但灵稚始终以为萧君迁是不高兴的。
萧君迁白天不和他说什么话,晚上也不讲故事,他看起来似乎不太舒服,没有血色的脸孔看起来清冷而不易接近。
长寿果固然香脆可口,不过灵稚今后应该不会再吃它了。
灵稚心不在焉地拨弄火柴,萧君迁喝完药汤就坐在草垫上不动,他依旧没等到睡前的故事。
一簇火星溅到手背,灵稚疼呼,引得那人侧过双目。
灵稚抿唇,委屈和郁闷涌在胸口推挤。
“君迁,你……”在生我气吗还没说出口,却见男人修长的手指抵唇轻咳,嘴角溢出的血液猩红,没进指缝。
灵稚腾地起身:“君迁!”
他像一只小鸟飞奔到萧君迁身旁,男人素衣清颜,长眉微蹙,似在极力隐忍。
萧猊微微扬起一抹笑:“别担心。”边安慰着,却边呕血。
灵稚双眸呆滞:“君迁。”话音有了哽意,眼角干涩发疼。
萧猊咳嗽,哑声开口:“我的身子我有数,余毒太深,如此拖下去也在连累你,哪怕此刻一命归去也情有可原。”
又道:“你本该在山中过清闲自在的日子,何苦摊上我这样的麻烦。”
萧猊喘了喘,苍白的唇笑意不减。
灵稚愈发慌乱,搂紧萧君迁的脖子不撒手。
“你等等我,等等我啊……”
灵稚擦去萧君迁唇角的血,把人小心放在草垫,慌不择路地跑出洞府。
今日那处隐秘洞内的灵芝伞盖上沾了泥巴,肉乎乎的,胖了些。
灵稚没功夫掸去伞盖边缘的泥巴,他沿四周搜寻,能摘的不能摘的许多药草都采集了不少,赶在入夜前回到洞府。
他扶起已经昏过去的男人,挑拣出几株药草,连忙升大火煎熬。
转头望见萧君迁倒下,又过去扶稳。
一来一回,灵稚额头都是汗。
汤药煎好,灵稚用尖叶子割破手指让血渗进药汁里,一连几日,没有间断。
萧猊昏沉半醒,意识还在,身躯沉重无法动弹。
禅心飘雪毒发时仿佛有钻心的寒冰挤进萧猊的血脉结冰封冻,直到一股暖融融的细流温吞徐缓的渗入,萧猊动了动手指。
小药人在救他,喂到唇边的药有股不同往时药汤的味道。
第三日,萧猊昏昏沉沉地服下药汤,怀里挤进柔软纤小的热源。
体内寒冰消融,暖烘烘的小药人在他身上不太老实。
萧猊醒在一个余晖散落在山谷的午后,还没仔细感受身体的变化,柴声刚落,反手就接住了扑向他的小药人。
浓郁的药味充斥鼻间,萧猊微微拉开小药人。
萧猊淡笑:“辛苦你了。”
山里的岁月在鸟兽的声鸣与灵稚的碎碎念中过去,灵稚每日都给萧猊煎药,萧猊低头细尝,味道与他昏迷时喝的有些不同。
他不动声色地笑了笑:“灵稚,给你剥长寿果吃吧。”
灵稚没吃完的长寿果交给男人剥壳,可萧君迁仅仅给他剥果实,没说话,灵稚一颗心不上不下的。
夜里,点燃的火苗照得灵稚脸颊泛红,他偏过脸,萧君迁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灵稚抿了抿唇,盛好药汤后,背身拿起叶子往手指一戳,一边的手指头上都有口子。
萧猊嗅着药汤的气息,垂眸,若无其事地喝下。
灵稚坐在石块上望着男人安静喝药,舔了舔唇,想和对方说话。
一刻钟过去,始终没有出声。
火越然越盛,前几日犹如细流的热意在萧猊体内蔓延。
萧猊发髻两旁渗出细密的汗,汗珠滑至眼睫,他眨了眨眼,模糊不清的晕影在此刻突然逐渐清晰。
萧猊的身影映在石壁上,一旁是约莫比他小一半身量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