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虑片刻后,担忧地扶稳她。
青年人年轻火旺,又跑了这么久,手指的温度滚烫,眼底的担忧也是真心实意的。宋翎生生死死这么多年,倒是头一次遇到一个人这么关心她是不是能被放过的,她抬头看他一眼,心里涌过一股子暖流。
“会啊。”
“但我爹不会。”
“所以裴珣,你死了这条心吧。”
她不客气地断了他的念想,反握住他的手,两人手心里都是汗,但是肌肤相触的那一刻,就是觉得,两个人要比一个人要好些。
说罢,攥着他的手继续跑。
这片树林里尽是些高大的灌木,郁郁葱葱,遮天蔽日,确实是掩人耳目的好地方。两人在里头跑了一阵,觉得那群杀手应该被甩掉了,心不由得安下来。
只是还没来得及高兴,裴珣就听到耳边传来了一声低呼。
“怎么了?”
裴珣略微一怔,抬头的时候却发现宋翎那一张秀丽的小脸上已经满是冷汗,她松开裴珣的手,无力地顺着灌木缓缓坐下来。
“你自己走吧,我走不了了。”她艰难地开口,小腿处正夹着一个十几斤重的兽夹。
裴珣冷汗也浮上了脊背,他蹲下来,一只手攥着她的手安抚她,另一只手试图去探一探那兽夹,但又怕伤了她,思虑再三又把手缩了回来。
“你走吧。”
“沿着这个树丛一直往前走,遇到山洞就休息。天光阁杀人无数,不喜欢幽深逼仄的环境,你歇息时藏进山洞里最安全。”
宋翎一面说着,一面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来,那是一封言辞恳切的认错书,是昨儿她借了方君寒的笔写好的,字字泣血。
“裴珣啊,我也仁至义尽了,你在旁边也帮我写两句好话,表明你已经感受到我认错的诚意吧。”
她有气无力地将书信递给他:“随便在手上咬个口子写两句或者摁个手印也行。”
裴珣只瞥了那书信一眼,随即冷冷道:“我不会走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说罢,开始低头去研究这兽夹的结构。
她白色绫裤上有血迹隐隐映出来,这东西拖的时间越长便越伤骨头,裴珣研究了一会儿后起身去找树棍,他动作很快,不一会儿便又折了回来。
“会很疼,你忍一忍。”
裴珣看似镇定,但额头上却都是汗。
许是怕伤到她,他把树棍放进兽夹里的动作格外的轻柔,手也略微地发颤。
宋翎轻声笑笑:“裴大人,别紧张,你这样我会觉得你喜欢上我这个恶女了。”
她不合时宜地开着玩笑。
树棍被他轻柔地放进兽夹里,青年手心里是濡湿了的冷汗,他没理会宋翎,只是兀自握住了树棍的一端。先时动作可以轻柔,但眼下实在是轻不了了,裴珣硬下心肠,用力地往下一压。
兽夹上端的两侧带着尖刺的铁环顺势弹开,但下一刻又收缩了回去。
“裴珣,你是不是想要报上次讯棍的仇……”宋翎被这么一折腾,眼眶瞬间疼红了。
“抱歉。”
裴珣嗓音沙哑,脸色没比宋翎好看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