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季梦真铺不好太大的床单。
江让盖好矿泉水放到一边,用毛巾擦擦手,绕到顾宛床边,让季梦真往后退一点儿,指挥她当甩手掌柜,“我来。”
铺完床单,江让又给顾宛把床单、枕套全部快速套好,叠得整整齐齐。季梦真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拽他衣袖:“你这几年航校真没白读。都这么练出来的?”
“没啊,”江让口吻真挚,“我们都提前叠好豆腐块儿,每次检查的时候再拿出来。”
季梦真:“……”
给顾宛铺好床,江让倚在楼梯口栏杆边,招呼顾宛上楼收拾房间。
他说着话,怀里带了一条薄被,看样子准备下楼给乔明弛盖上。顾宛和安亭的房间也在二楼,二楼三个主卧,都比三楼的房间更大。
三楼是季成、乔明弛的房间,江让只上去看过一眼,说挺好的。
“下去吧,她得收个小半天才能收明白。”江让说完,拉开顾宛房间的窗帘,阳光倾泻入屋内。
天空下的一切波光粼粼,犹如银水蓄满在深不见底的池塘。
季梦真想起以前的教室也是明亮又宽敞的,每次上课起立前,他们两个人也是这样并排站着。
每每光线一从窗外钻进——
课桌、江让、蓝天白云,连带着夏天,淹没进时光里。
下午,乔明弛又回派出所上班。
等“安顿”好昨晚群殴季成的那群人,乔明弛给季成打了个电话,问伤口处理得怎么样了?
对了,他还说,单位有个女警说江让长得好,看着干净,问能不能介绍一下?
季成再不济好歹是太子爷,在集团下属眼里是玻璃做的,轻伤秒下火线,正在前台坐着喝茶。
他一听乔明弛提这茬,伤口阵痛得更凶,想了想,说,兄弟,你听我一句劝,这牵红线当月老的事儿你不能掺和。回头万一两人翻脸怎么办,离婚怎么办,财产分不均匀怎么办,那你不成罪……
乔明弛傻了,什么跟什么啊,我还没给联系方式!
季成说,那别给。
对了,给也别让那三个女人知道,她们指不定跳起来怎么揍你。特别是我妹,她不打人,但她哭啊,那眼泪说来就来,水龙头似的,真哭起来你拿什么堵啊?
乔明弛没明白,又想想,高中那年年级上传言江让有个暧昧对象,季梦真那可是哭了一场的。
你问她为什么哭?
她说太感动了。
晚上八点左右,乔明弛值完班,正要回队里换警服。
他中午接了个报警电话,说玉泉街哪一户人家的柯基搞丢了,问派出所民警能不能帮着找找,乔明弛连盒饭都没吃完,仰头灌了一大杯温水就出了门,现在肚子饿得不行。安亭下午还闹胃疼,学校也没她能吃的药。
乔明弛跑了好几条街才买到合适的胃药,又飞奔着给她送药过去,晚餐时间也就这么错过了。
他打算着等下了班约同事去吃个小龙虾,晚点儿再回出租屋收拾行李,找时间搬去月虹时代。
“小乔!”刚把警服衬衫脱到一半,乔明弛感觉肩头一沉。
乔明弛笑眯眯地回头:“队长。”
“怎么没看见你那个发小来了呢?她最近不是跑得挺勤,”队长正在低头挽袖口,“你给兄弟们提过的就是这个吧?你们……”
“别,不是这……我们就是好朋友。”
乔明弛挠挠头,一使劲,把制服全脱了下来,露出一身长期锻炼的精壮腱子肉,遮遮掩掩,笑得还挺不好意思。
队长摸下巴,装作一副过来人的模样,眯起眼,说:“哦……这样啊。”
乔明弛无语凝噎,哪样啊?
“喏,你手机响了,”队长提醒他,“女朋友吧?”
乔明弛脸热,匆忙摇头,“不是女朋友,不是女朋友。”
他低头一看微消息发件人显示两个字,安亭。
内容如下:
今晚别墅聚餐,速来。[/菜刀]
乔明弛性格外向,从小到大都是野生放养状态。
他妈妈无数次感谢过江让等人,总觉得是这么一群成绩好的小孩带领儿子远离了违法犯罪的不良之路。
乔明弛在初二的时候,某一天整夜没回家,他家里也没有过问,乔明弛才忽然意识到自己不回家也没有人能发现了。
于是他之后就经常不回家,这个兄弟家住一宿,那个兄弟家凑合一夜,三年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了。
乔明弛重新整理了一遍收拾好的包。
他挠挠头,冲同事说:“哥们儿,我家有点事,我今晚就先回去了。”
也换下了便装的同事诧异道:“什么事这么急?今晚聚餐不去了?”
“我就不去了,”乔明弛喜上眉梢,“家里有人等呢。”
同事笑得很坏:“哦,交女朋友啦?”
“我兄弟。”乔明弛眉飞色舞。
同事:“啊?”
相对于“孑然一身”的江让,乔明弛的行李就多得多。
从警校毕业之后,乔明弛考了派出所,一直都在本地工作,现在还在实习阶段,一直都住派出所。
他从小就是个乐天派,也念旧,虽然他一向不太想认同“念旧是因为现在过得没有以前好”这种说法。
乔明弛东西多,什么篮球服、球鞋等等,能收整整两个行李箱,光充了气的篮球都能挂三个网袋。
除此之外,他还特别勤快,当妈的经常逗他说找不到工作去捡垃圾挺合适的,乔明弛就笑着说现在也可以当副业。